墻報展示在原來的副廳舉行,是一間有二層平臺的屋子,同樣是宴會舉辦的地方。從元和秋天水是最早一批到的,裝飾完展臺,后勤才開始布置早宴。第一天注冊墻報的學生沒有從元想象的多。事實上,臨近傍晚,才有大量的學生神色各異地帶著自己的海報走進展廳。
大部分墻報很簡陋,像從元描述的那樣,都是從演示文稿里截出來,根本沒有做過合理的刪減和歸納,刻意拼接的內容交界處顯得尤其突兀。有些倒是做了,不過完全是寫上去的。秋天水在布置前跟另一只爪繪海報標題的嗚聊了些簡單的話題,知道了爪繪海報的嗚來自重林,因為學過一段時間的繪畫,她覺得畫海報反而比去外邊的電腦屋排隊要高效得多,秋天水第一次知道自己獨屬的工作站的價值。
秋天水注意到展廳里有三塊升降式投影帷幕,最想要看到的東西高低不平地垂在半空,留下跟背景板格格不入的灰色幕布。倉促做出決定的主辦方沒有去討論更詳細的方案,還在忙于做相對合理的時間安排和審核工作。
控制室在展廳的角落里,連接屏幕和投影儀的線纜散亂在地面上,主機和顯示屏早已不知所蹤。
好在地上的線大都是不同類型的接口,相同的很少,她的工作站可以容納地上所有的接口。
從元和秋天水談論過會議日程,午宴后的半個小時沒有特別大型的報告,參與者都會在墻報展示廳打發時間。
還有最后一個問題,主辦方是否允許啟用投影系統。在辦事處上班后,從元帶回了答案,回復很模糊,只要不影響到展示秩序,大部分操作都可行。
從元還有另一個解釋,規則沒有制定前,只要秋天水開始做演講,就一定能把想說的東西講完,沒有嗚會把她趕下來。當然有一個前提,演講要盡可能精簡。
早宴過后,擺放在展架前的五個漠烏系模型吸引到了不少年輕嗚的目光,他們并非想去索要禮物,而是意識到自己也應該去準備下類似的、有針對性的小禮物,最次也應該有張簡明的傳單。
“我能了解一下你的數據來源嗎?”
最先靠近的是一位年輕的嗚,帶著亞涼東海岸的口音和語法,亞涼文化改變了原始的詞義,比如來源一詞在亞涼的含義更偏向本原、具體。身邊還有一位安靜的嗚,年齡相近,視線停留在海報的右下角。
秋天水誤解了詞義,始料未及的問題徑直指向一個敏感區域,此時的漠網工程還只有一個毫無意義的代號,不算絕密。亞涼的深空站同樣有原始數據,這是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合或者說緊閉的學術圈,亞涼在部分方面的妥協決定了烏蘭在漠星模型的主導地位。如果公之于眾,舊多拉很可能成為集合中不完整的一個元素。
年輕嗚期待地看著秋天水,似乎是想知道一個研究所的名字,然后去寫信詢問能夠提供原始數據。
秋天水經過思考后給出模糊的回答:“探測器。”
“我不是問收集數據的東西,而是處理后的數據,這應該能公開,我想知道你的處理思路。”嗚的前爪擦過在漠星中軸線,指向右側的圖標。蜿蜒在漠星大氣環流上的曲線像一條從赤道發育,蜿蜒著逐漸壯大的河流,最后涌向極區。
“這是介紹詳單,里面有一部分數據,不是很詳細,如果有機會的話。”秋天水轉身從厚厚的一疊單子里拾起最上面的一份,簡單地思索后,又拾起第二份,分發給兩只嗚,“背面有我的十分鐘報告的地點和時間,那時會更加詳細地介紹數據處理。”
“你有正式報告。”嗚驚訝于秋天水的回答,看到時間安排時,驚訝的感覺再次放大。會議日程會特意隔開有影響力的報告,以免有嗚來回奔走而讓報告者感到尷尬。像磁科學會議,一共有28場30分鐘報告,為了避免嗚記不清時間,分布很規律。唯一的不和諧的地方在第二天午宴結束后,本該有一場大型報告,實際上,主廳完全空了出來。時間的巧合可能有更深的含義。
秋天水點了點頭,隨即介紹起赤道處局部強磁場和重力異常是如何給出漠衛零存在的證據。漠星一假說最早出現于半個世紀前,亞涼的一位行星物理學家用環繞烏天的衛星數據推導出赤道上的重力異常,礙于頻移噪聲過大,一直沒有進一步的發展。
嗚的神情表達出濃重的興趣,走前的一句話讓他帶走了第一份漠烏系模型。
“你知道嗎?我導師的朋友,最早提出假說的嗚因為一場報告專門到了這里,現在我知道他是來看什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