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景越從床上醒來,卻不見爹爹。
“王叔,”小景越揉揉眼睛,對著已經前來為自己開窗清掃的老仆問道,“爹爹今天怎么沒向往常一樣叫越兒起床啊。”
王叔幫他正正衣領,笑著撫摸他的小腦袋,“景爺今天早上好像是有急事,出去了,讓老奴告訴少爺,他會晚點回來。”
“真的嗎!”景越一下子一蹦三尺高,那自己豈不是又能偷偷溜進后山了。
就去最后一次,還是趁老爹不在的稀罕時候,應該沒問題吧。
“王叔,我出門了!”想到這里,景越直接帶上墻角的花皮球,興沖沖地竄出家門。
沒出幾步,卻在門前撞上一人,那人一臉笑嘻嘻的攔住景越去路。
“玄算子叔叔……?”景越一直不太喜歡父親這個神神叨叨的道士朋友,每次遇見,莫名給自己一種陰冷感。
玄算子細小的眼睛掃視他良久,“小少爺,這是要去哪啊。”
完了,要是傳到爹耳朵里又要挨罵。
“嗯…….今早太陽好,越兒想出去玩。”景越有些心虛的編了個小謊言。
“這樣啊,”玄算子似乎很是滿意他的回答,拿出一個包裹,“你一大早就出門,早飯還沒吃吧。”
景越接過來一看,里面竟然是自己最愛的柿餅,頓時口水直流。
“若是去別人家拜訪,帶些禮物是必要的,”玄算子早就打聽到這小孩最愛的食物便是這甜到發膩的柿餅,“小孩子也不需要什么東西,記得將好東西與朋友分享著吃便好了,也可作早飯吃了。”
沒想到這道士大叔人還不錯,景越忍住口水,心里多了幾分對玄算子的好感。
“早去早回,”玄算子一只手悄悄的撫上小孩子的臉龐,用大拇指輕輕摁了摁景越的眉心,用夢囈一般的聲音說道,“記得把柿餅與你的‘好朋友’分享,記住了嗎。”
景越的眼睛逐漸變得無神,臉上呆呆的,用一種自己聽起來都恍惚縹緲的聲音回答道,“記住了。”
玄算子的唇角悄悄上揚,他收了手,拍拍小孩子的肩膀。
在手放上的那一刻,景越如夢方醒,一下子恢復了正常。
剛才,怎么了。
自己竟然有一種一瞬之間站著昏睡過去的感覺。
沒再多想,景越帶上包裹,前往后山。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看著景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玄算子轉過頭來,對著一直埋頭打掃的老仆王叔說道。
王叔嘿嘿一笑,滄桑的聲音逐漸變得清亮,再轉過頭來,跪在玄算子跟前時,已變成了一個帶紫色小帽的少年的模樣,“可不嘛,讓我裝一個老瘸子,真夠難受的。”
無抬起頭來,狡黠的對著玄算子一笑,“韓大人,不需要跟在那小子身后嗎。”
“盡在掌握。”玄算子翻過手心,緊緊的一握。
景越一路翻山越嶺,終于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大藍鳥”居住的洞穴。
“大藍鳥,大藍鳥~你在嗎?”他確認四下沒人,一步一叫喚的悄悄進洞穴呼喊,黑不溜秋的洞窟之中,他摸著巖壁前行。
“啊——!”幾只貓頭鷹身鴕鳥腦袋的怪物沖景越襲來,嘶叫著想要用爪勾破他的臉,嚇得小孩用包裹擋住自己的臉,緊緊的閉上眼睛。
就在此時,一身沉悶的低吼從洞穴深處傳來,如疾風劃過草原,瞬間萬物寂靜。
景越偷看一眼,只見眼前的怪物停下了動作,一個個排著隊從洞穴中走出,像是畏懼著什么東西,紛紛快速往洞穴外面跑。
它們低著頭,在洞穴外蟄伏,大氣不敢出。
“進來。”一聲含糊不清的聲音,從景越的大腦深處傳來。
“大藍鳥!”景越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小跑走到洞穴深處。
一片混沌之后,一副別有洞天的景象展現在眼前。
洞穴的盡頭,是一個斷崖,斷崖之下,巨大的深淵地坑舒展開來,無數的魔物正在游走移動,一副夜市的熱鬧感覺。
正當中的高臺上,坐著一個青皮獠牙雙翼遮天的怪物,這幅景觀不是景越第一次見,但次次都覺得震撼無比。
“小子,我再重復一次,吾名為驚弦。”驚弦的嘴絲毫沒懂,一對豎瞳眨也不眨,視線似乎能把人戳個窟窿,“是你們這些凡人眼里,最窮兇極惡的魔物。”
頭上懸下幾根藤蔓,景越熟門熟路的蕩起藤條,靈活的抵達驚弦的王座。
“我不覺得你那么可怕啊,”景越怕拍雙手,貼著驚弦的大翅膀坐下,“我這都來多少趟了,你都沒吃了我。”
驚弦無語,這小子是真的敢登上自己的座位。
“它們今天都在做什么呢。”景越指著底下的魔物。
“和往常一樣,修行。”驚弦看著景越解開包裹的袋子,拿出一個柿餅放進嘴里,吧唧吧唧的吃起來,“這里靈氣豐沛,適宜我們這種魔物生存。”
驚弦覺得這對話有些熟悉,“你剛剛倒讓吾想起一個友人,他以前也這么問過吾。”
“以前?”景越把自己的嘴巴塞得滿滿的,“那,現在他怎么樣了?”
“他從前和你一樣,時常來看吾,”驚弦的語氣中帶有小小的不悅,“如今做了一派掌門,貴人事煩,怕是忘了吾這個朋友。”它摸摸下巴補充一句,“不過你們倒是很相似。”
驚弦想起第一次在山中遇見景越時,這凡人小孩不僅不害怕,還騎在自己身上玩,好奇不已。
自己平生第二次被人接納,也倒希望這孩子常來看自己,畢竟自己修成靈性之后已經具備了思想,和座下這些單純的獸已然不同,能感受到一種叫做孤單的情緒。
景越吃下完整的一只柿餅,剛想和大藍鳥說些什么,肚子中忽然一陣痙攣,一股莫名的氣息沖上腦門。
他機械的拿出一只柿餅,放在驚弦面前,口中開始不停地對著驚弦念叨,“你吃,你吃,你吃。”
驚弦看著景越反常的樣子,這孩子似乎是被下了咒術。
驚弦自己沒有味覺,也從不吃人類的食物,但面前的柿餅卻散發出一股莫名的誘人的香味,這種味道使它的全身激動了起來。
就像是一個許久不吸煙的人,偶爾看到香煙,就想起身上原始的煙癮。
只小小的咬一口。
它不會解那些住在山上的仙長們的咒術,只要小小的咬一口,完成這小孩子的心愿,也應當可解。
驚弦舔了一下柿餅。
這個味道……驚弦知道自己不能再接著觸碰了,這是喚起自己本性的食物,但含霜草和龜甲混合的味道讓它瘋狂起來,讓它無法控制自己。
它撕咬著,把包裹中的柿餅全部吞入腹中。
驚弦的眼睛逐漸變成猩紅色,它趴在地上,看著依然兩眼愣愣的,嘴上念念叨叨瞧著自己的小孩子。
它感到自己的四肢正在退化,血液里發來的熱度使心臟迅速的跳動,供給全身。
一股獸性從內心深處迸發出來,自己想要鮮紅的血液,就是現在。
驚弦曾經和空無派的掌門達成協議,魔物一族可在這空無山中共生共存,好生修行,前提是魔物被驚弦的氣息壓制住,不得傷人。
如今座下的魔物感受到一絲異樣,驚弦的靈壓已經弱了,紛紛朝著它的方向看過來。
驚弦一把撲上景越,尖利的牙齒就要咬斷景越的脖子。
但它克制住了自己,一抹理智猶存。
驚弦狠狠地咬住自己的牙齒,咬出血來,自己絕對不能這么做,不能。
它看著座下這些好不容易有地可容的魔族,自己不能牽連整個魔族,更不能傷害這個無辜孩子的姓名。
景越卻和失了魂一般,突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小子,小子!”果然和異族接觸終究是錯誤一場,驚弦從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不知所措。
它失落的低下頭,看見景越脖子上掛著的銀項圈,變成純黑的顏色。
驚弦望著這銀項圈,忽然想起一個人,那人曾說過無論何時,他都愿意出手幫助自己。
“小子,你會有救的。”它懷揣著一絲希望,打算叼起這孩子去求助那人。
它剛打起精神,只見景越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斷了氣。
只留下眉心出現的一點紅,格外醒目。
“蘇醒吧,驚弦,開始你的獵殺時刻。”玄算子掐準時間,在房間中把龜甲焚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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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白兔
哈哈哈哈獵殺時刻哈哈哈哈哈我玩后羿玩的滿腦子這一句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