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弓掛上蒼穹,俯瞰人間。
幾頂軟轎不作聲張地從偌大的皇宮朱紅側門抬入,行在空寂寂的道上,轉了個彎便到了殿門前,這才見到了人影,守衛森嚴的侍衛,還有顫顫巍巍的老太監領著小太監輕掀起轎簾,扶著轎中的貴人下轎。
“父皇如何?”秦珉理了理衣袖上的的褶皺,問道。
老太監翁聲翁氣地回道:“秦王快去看看吧,皇后她在里面等您呢。”
秦珉垂下頭,再抬起頭的時候已是眼眶泛紅,有些梗噎著說:“好,多謝李公公了。”
一干臣子聽了這話,面上也帶了焦急,隨著秦珉入內。
龍誕殿內刻嗽聲不斷,太醫院的人都神色惶恐,伏地而跪,咳嗽聲久久不絕,一聲聲地晃在空偌偌的大殿里。
李公公朝門中傳話,響起了皇后的聲音,平靜地宣告:“皇上西去皇長子秦王秦珉繼位。”
殿外的人皆是一愣,隨即分外利索的下跪磕頭,齊齊道:“先皇功德圓滿而歸,太后莫要太過悲傷,還請保重鳳體,皇上節哀。”
太后陳舒喚秦珉入殿,這位年輕的帝王眼中帶著淚,勾了勾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卻又很快不見地消失在了夜幕中。
有一少女從女眷堆中沖出去,直要去見她的父皇,卻被侍衛攔了下來。
“放我進去,我要見父皇!”秦孌哭著叫道。
“放她進來。”陳舒吩咐外面的侍衛道。
秦孌跑進了龍誕殿,便看見了涼的父皇,眼圈紅著哭靈,一抽一抽的嘹亮清脆地響著。
“母后。”秦珉一開口,眼圈便紅了大半。
“哭什么,好歹也是死過爹的了。”陳舒柔和的說。
“母后。”秦珉抹了把臉,有些幽怨地看著陳舒。
“去把秦孌拉開吧,再哭下去就得哭壞了那床錦被了,到時候還要拿來充葬品數的呢。”陳舒扶了扶云鬢說著,鬢邊的簪子反出一點溫潤的燭光。
“你個賤人,要不是你勾著……”秦孌憤憤地盯著陳舒,妝糊了一臉,眼淚所經之處,必定滿目蒼痍。
“來人,”陳舒撿了把椅子坐下,悠然開口說,“身為一國公主,滿口污言穢語,對母后不敬,該打。”
便有太監魚貫而入,拖著秦孌揪住頭發便要下手。
“且慢。”陳舒捏著顆葡萄說。
秦孌得意的看著她。
“把她嘴塞住,換個力氣大的婆子來,別打臉,明兒個還要出殯呢。”
“母后,這是否太過倉促。”秦珉問,“明日太過于早了吧。”
“不早了,你父皇要早些入土為安好,他囑咐我的,而且你父皇不喜奢侈,”陳舒略帶悲傷地說,“再說,放久了就臭了。”
陳舒轉了轉手上的鐲子,發出叮當脆響。
不喜奢侈?是笙歌宴舞不要錢嗎?是江南七巡它免費嗎?是賞賜不要財嗎?這叫不喜奢侈?
殿內人都一臉驚呆的表情,除了秦孌還在痛哭流涕,才燃了小半柱香,秦孌就被打的幾欲西去。
秦孌仿佛看見她的父皇向她親昵地招手,說:“來啊,孩子。”瞬間叫起來,但可惜嘴被堵上了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的瞎嗯嗯。
陳舒示意人去取了她嘴里的布,秦孌一取下就大叫道:“母后我不敢了,啊~~”
“帶公主下去吧,去整理整理妝容,洗把臉。”
殿外眾人:……
秦孌的母妃清榕惶惶不安地跪在殿外,她不是那個先皇的寵妃,只不過趕了個巧懷上了秦孌。先皇子嗣所出甚少,又恰好那回與皇后撕破了臉皮,迫切需要一個新的皇儲,秦孌這才得了先皇的寵愛,可惜秦孌在先皇的寵愛下成了個紈绔公主,根本不堪大任,不然怎會……清榕眼中劃過一絲不甘。
大秦國是可以讓女子為官為帝的,開國皇帝便是女子,民風也開放,只存了些許前朝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