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懷疑
打開帳幔,四下張望,起床下床走至堂中,內(nèi)置一張梨花大理石大案,案上壘著幾方寶硯,上好的羊毫筆倒掛在架上,正中央鋪平一張寫滿字跡的宣紙,字跡未干,帶著濃濃的墨香。
藺疏錦從側(cè)方移至案前,拾起那宣紙,撐起在手中仔細(xì)揣摩其上文字。
字跡張揚(yáng)無度,筆掃千軍,她也是自小習(xí)得書畫的,書法若是刻苦專研,倒也能通透一二,可筆鋒卻是極難以覓得。
這字跡不似任何大家之作,也卻能與書畫名人較之一二。
按捺下對于字跡的贊嘆,她將注意力放在文字內(nèi)容上,越往下看,眉頭越鎖越深。
看上去倒像是一封信,至于給誰的,沒有署名,不得而知。信內(nèi)大致寫著朝廷政黨勾結(jié),需要籠絡(luò)哪方官員,或需要打壓哪方勢力。
她最后見到的人是攝政王顧長暮,想必這也是出自他之手,按照上輩子的記憶,這信上所寫重用之人皆是九皇子黨羽,而需要拔出的勢力才是將來攝政王的左膀右臂,朝廷重臣。
不禁疑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下手中宣紙暗暗盤算,顧長暮上輩子佯裝大勢已去,在所有人都以為九皇子勝券在握,放松警惕的情境下,他出其不意的唱了一出“回馬槍”,兵變玄武門前,大破西北騎軍。
如此詭計(jì)多端,心思縝密之人,為什么會把事關(guān)朝廷黨羽如此重要的東西隨手放在她能看到的地方。
除非,他根本就想讓她看到。
這么說來,顧長暮是想刺探她了,若她真是九皇子的人,把消息遞出去,正好為己所用,排除異己。
藺疏錦苦笑,為心底徒增的那些莫須有想法可笑,那般奮不顧身的救她性命,怕也是想從她口中套出些實(shí)情。
這世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有意無意中還是會被人利用。
驟然間忽然想到穆淮,見之如清風(fēng)沐懷,想起國宴上他不顧自身性命,家族榮辱,毅然決然的站出來為她說話。
不禁鼻頭一酸,世道如此這般,還有一人愿為她傾盡所有。
悵然良久,眼下得讓顧長暮知道她的衷心。
斂盡眼底情緒,無可厚非,今夜前去水云煙徒然暴露身份的確惹人生疑,也不知道顧長暮有沒有發(fā)現(xiàn)她與那商賈之人的小動作。
他能親自出現(xiàn)在那種地方,說明他應(yīng)該早就知道九皇子的小動作,打算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卻被她這個小嘍啰給攪黃了。
怎么辦?這虎符定是留不得了。
得想一個萬全之策讓顧長暮打消對她的顧慮才行。
想起佛堂前他送她的那塊玉佩并且允諾答應(yīng)她一件事,可惜啊,那塊玉佩她已經(jīng)送人了。
藺疏錦現(xiàn)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聽到聲響,她警惕的轉(zhuǎn)身,望見來人只是一個小婢女這才放下戒備心。
婢女拂了拂身,將吩咐的話一一傳達(dá),“爺說姑娘若是醒了,就讓奴婢引著去尋爺。”
她口中的這個爺大抵就是顧長暮了,他連她何時醒都能算到,此去定是龍?zhí)痘⒀恕?p> 婢女伸出手勢做請狀,“姑娘,這邊請?!?p> 眼下只能硬著頭皮跟上。
水云煙除了主閣外,還設(shè)置了四個內(nèi)院,但從未聽說過有人住進(jìn)去過。
婢女將她引至一扇門前便停步,“爺?shù)耐ピ?,從不允外人踏足半步,奴婢就只能引到此處,姑娘自行進(jìn)去罷。”
說完那婢女便拂身離去。
藺疏錦上下打量這扇葉門,不允外人入內(nèi),她難道不算外人嗎?
兀自推開院落,門晃動的驚響聲,驚擾了一整個庭院的寂靜,清風(fēng)微掃楊柳枝,沿著河岸一排排側(cè)腰垂首,仿似照著河鏡巧弄紅妝。
藺疏錦沿著河岸行至中途便見一座橫橋,橋?qū)Π叮灰娔侨松聿捻犻L,垂手在后,月色下,與這夜色融為一體。
縱然只是身穿常服,但自小養(yǎng)成的帝王氣息讓人還未靠近,便望而生畏。
她惴惴不安的來到他身后,行禮,“攝政王殿下?!?p> 聞聲,顧長暮轉(zhuǎn)過身來,正對上她的明眸,輕道,“你來的正好?!?p> 藺疏錦心底“咯噔”一聲,只道完了,她還沒想到什么能讓他信服的說辭。
女子不論做什么都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那種地方。
顧長暮擺手,示意免禮,他繞過她身側(cè),徑自走向一旁的石桌前,將棋盤上的黑白子歸置原位。
“可會棋藝?”
“臣女才疏學(xué)淺?!?p> 棋藝排在“六藝”第二位,尋常女子都會涉獵一二,更不必說大家閨秀自小用心教養(yǎng)。
她這顯然是在敷衍自己。
顧長暮看破未說破,不容拒絕的開口道,“既然來了,便坐下與本王對弈一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