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討要
锃光瓦亮的屋檐上滴滴答答的滑落雨水,冷意襲人,門外三兩只燕雀撲棱著翅膀飛到枝頭,燭火虛晃,映著來人看不真切。
清風卷起他的衣袍,此時早已換下白日的紫袍官服,他一襲白衣如鶴振翅高飛,清冷而又淡然的杵在那里,一聲不吭。
藺疏錦下意識的低頭,握緊手中的荷包,一手將吹亂的鬢邊發絲抿到耳后,內心如搗鼓,來不及細想,緩步走到來人跟前,微微躬身行禮,
“臣女參見攝政王殿下。”
顧長暮側目觀望,突如其來的風將對面人的香氣吹進他的鼻息間,他不動聲色的吸了口氣,同他夜闖將軍府那晚一樣,淡淡的曇花香,他面不改色的望著藺疏錦,目光中帶著些賞心悅目。
原是心思重重,寢不安席,所以才出來走走,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佛堂前,卻見一青衣女子身著單薄,晚間獨自一人前來祝禱,只此一眼,便明了來人是誰,心理只道,果真大膽,
他悄無聲息的進入殿內,甚至側身不讓燭火照出他的身影,細細聽著女子的祝禱。
藺疏錦只覺大事不妙,若撞見的是陌生男子,倒還尚能周旋,偏生的是那個眼光狠戾的攝政王,自國宴交涉,她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她那點小心計在他眼下,根本無處遁形,所以并未想什么托辭,更多的是,眼下太棘手,來不及多想。
“起來吧。”
聽到指令后,藺疏錦施施然起身,依然低垂著頭,等待發號施令,她猜測攝政王會問她什么,大概就是怎會晚間一人來此,有沒有幽會情夫,如此不懂規矩,不知檢點之類,保不齊還會褫奪她的封號,那勢必會天下皆知,她得找個兩全的借口。
良久,她說辭都找了數十個,這斯還不開口,此刻如同刀架在脖子處凌遲般焦灼,忍不住抬頭悄悄打量,眼前人銳利的目光驟然襲來,沒什么笑意,容不得有半分拒絕。
正忐忑萬分,忽聞男人開口,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藺疏錦一時沒反應過來,眸光閃爍,水霧迷蒙,低頭看著手中的荷包,“這不過是個祈福香囊罷了。”
落在某人墨色瞳孔中倒有幾分可愛。
她納悶,算來算去,居然沒想到會問這個,白想那么多說辭。
對方只是挑挑眉,追問,“為何人所祈福,需要冒這么大風險?”
許是他的話太過平靜,不像皇子與官女帶著強烈的等級壓迫,更像是兩個知友,月下交談,她大著膽子說道,“無人,臣女怕死,便多求了一個。”
心底暗想,攝政王每天批閱那么多奏折,朝堂事物,黎明百姓,再加上過了這么久,恐他早已忘記自己曾經還封過一個郡主,她月下擅自出閣這件事,于他來說,根本不值得上心。
這樣一想,藺疏錦懸著的心稍稍放松一點兒。
“你的心意,我想佛祖已然明了,這個香囊,便當作是為大宋子民,為本王所求。”
這樣說著,顧長暮便厚著臉皮上前一步,在她面前張開手,討要東西。
藺疏錦看著他自然張開十指,指尖白皙且骨節分明,一看便知是從小養尊處優,只是在月光下,微微泛著冷意。
她現在可沒有心思來欣賞這些,在心底啐了一聲,皇宮里什么沒有,竟公然搶一個官女子的貼身香囊。
她才不慣他,隨意找了個托詞,
“臣女福薄,恐不能勝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