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事情好像麻煩了
小丫鬟把李峰引到后邊一間偏僻的小院子里。
這里遠離前面的喧囂，鬧中取靜，竟有幾分雅致之意。
“小姐，客人帶來了。”
“請進。”一個病懨懨的女子聲音。
小丫鬟一撩門簾，李峰低頭鉆進門去。
屋里點著蠟燭，陳設素雅，墻上掛著一幅仕女圖，筆法清秀有力，線條流暢傳神，仕女眉目間帶著一絲哀愁，看著池塘里交頸而眠的鴛鴦。
“先生也懂畫？”
李峰微笑道：“略懂一二，好畫啊。”
轉眼一看說話的女子，卻見她的眉眼跟畫上的仕女有些相似。
“先生請坐。”
“多謝。”
李峰道：“不知道小姐要算哪方面呢？”
“我們女流之輩，既無功名可求，又無錢財可以圖，只測姻緣。”
說著搖出一卦，山澤損卦。
李峰數著銅錢，搖頭道：“此卦不吉。”
女子身子微微一顫，“請先生指點迷津。”
“官鬼爻變鬼，又值空亡，恐怕所測之人兇多吉少。”
砰地一聲，茶杯掉落地上摔成碎片。
女子掩面哭泣。“李郎，李郎。”她心里早有預感，只是不肯接受現實。
李峰再無懷疑，道：“你想必就是萬花紅姑娘吧。”
“你是誰？！”女子警惕地站起身。
李峰道：“你不必驚慌，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的？”萬花紅驚疑地道。
“李湘榮死了，你知道嗎？”
“他怎么死的？”
“被人加害勒死。”
“你到底是誰？”
“這是我的腰牌。”李峰從懷里取出一枚腰牌，遞給萬花紅。
萬花紅接到手里一看，上面寫著“常寧知縣李”五個字。
連忙跪倒在地，將腰牌舉起，道：“小女子拜見知縣老爺。”
“快快請起，我這次來暗訪，就是想知道李秀才之死的隱情，為他伸冤，還他一個公道。”
萬花紅咬牙切齒地道：“小女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要能擒住兇手，為李郎報仇雪恨。”
自古佳人愛才子。
社會上流傳著一種風氣，文人雅士跟青樓名妓來往，點評詩書文章。
萬花紅跟李湘榮就是在一個踏青詩會上認識的。
李秀才衣著樸素，但文才橫溢，在詩會上奪魁，引來了萬花紅的愛慕。
兩人情投意合，海誓山盟。
萬花紅勸說李秀才進京趕考，考取功名之后再來迎娶她，并拿出銀子供他讀書備考。這天兩人見面互訴相思之苦，她又取出銀錢給李秀才，李秀才卻說上回給的銀錢并未用完，推辭不受。
萬花紅硬把錢囊塞進他懷里。
這時候紅花苑的打手巡邏過來，萬、李兩人偷偷見面本就是背著老鴇的，連忙匆匆分別。
不想這一分就成天人永隔。
兩人分別后她一直心神不寧，聽說有算命先生進了苑子，便差小丫鬟來請。
萬花紅嚶嚶哭泣，用衣袖擦拭通紅的眼角。
“萬姑娘，節哀順變吧。本官要問你幾個問題，你一定要認真回答，事關李秀才能不能瞑目九泉。”
“遵命。”
“李秀才可跟什么人有仇隙恩怨？”
“這個不曾聽他提起，他為人儒雅隨和，不會輕易與人爭執，凡事多忍讓，怎么會跟人結仇呢。”
“那他有什么反常的舉止，或者說過一些什么話。”
萬花紅認真地回憶，卻最終是搖搖頭。
見從萬花紅這里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線索，李峰大失所望，深深地鎖起了眉頭。
萬花紅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前些日子，李郎送我一件東西，囑咐我好好珍藏，不可讓他人見到，也許有一天能派上用場。”
李峰喜出望外，道：“那就快請拿出來一觀。”
萬花紅從箱籠里找出用一塊紅綢布包裹的物件，可以看出她多珍視和愛護這件東西。
李峰迫不及待地打開綢布，里面躺著一塊光滑發亮的棗木腰牌。
腰牌上刻繪著一張威猛的獅子頭，嘴里銜著一顆繡球，球上刻著一個“齊”字。
難道跟姓齊的人有瓜葛？
“萬姑娘，這件東西能交給本官嗎，查清它的來歷，說不定能查到蛛絲馬跡。”
萬花紅道：“任憑大人處置。”
李峰將腰帶收入懷中，道：“那本官就告辭了，有什么消息，會讓人及時告知姑娘。姑娘切勿泄露本官來此之事，不要打草驚蛇。”
“是，小女子明白。”
萬花紅把李峰送出小院子，忽然隱隱聽見有女子哭泣和男子喝罵之聲。
“這是怎么回事？”李峰把問詢的目光投在萬花紅身上。
萬花紅神色一黯，嘆息道：“大人還是別管了，明哲保身吧，這里面的水很深，哪怕您是知縣，恐怕也管不了。”
“哦，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有什么事本官也管不了？”
李峰正說著，一條人影迎面撞了上來，兩人一起摔倒在地。
李峰大怒，正欲呵斥，發現摔倒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披頭散發，衣衫凌亂，神色驚慌，不由得緩和了語氣，道：“姑娘沒摔著吧。”
小姑娘爬起身，慌不擇路地要跑，卻被人攔了下來。
幾個大漢手持皮鞭繩索，將小姑娘團團圍住。
“小賤人，往哪里跑！”
“你爹把你賣到這里，你就認命吧。”
“生是紅花苑的人，死也是紅花苑的鬼，你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抓回來。”
李峰把小姑娘護到身后，“你們想干什么？”
“你最好讓開，不要耽誤我們做事。”
“英雄救美？”
“如果你看上她了，可以交銀子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大漢們淫笑起來。
“放肆，你們這是要逼良為娼？”
大漢們大怒，“你這個算命的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兄弟們，給我打。”
李峰這才想起自己是喬裝改扮，身份是算命先生，只可惜沒給自己先算一卦，這回要嗚呼哀哉了。
眼看就要吃一頓拳腳之苦。
這時有人高聲叫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