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瑜綁著一條白帶在頭上,坐在廁所的臺階上用手給付屹搓衣服。
他的外套又厚又吸水,光是泡在盆里就有幾十斤的重。
紀瑜拎不動,便從放在洗漱臺旁邊的杯子中拿走了付屹的牙刷。
她翻里找外的把付屹的衣服仔仔細細刷了一遍,最后牙刷上都粘了一團毛。
可手一按,還是有不計其數的白泡爭先恐后的鉆出來在她的手背上舞蹈。
“煩死了,早知道就不弄洗衣液了?!?p> 紀瑜把手上的牙刷一甩,挽起來的褲腿被四處飛濺的洗衣水給浸濕。
付屹不走,她一刻便用不了洗衣機。
廚房方向傳來了叮叮咚咚刀切菜板的‘篤篤~’聲。
紀瑜放下褲腿扣上廁所的門到了付屹身后。
醉心于切菜的付屹并沒有注意身后多了一道炙熱的目光。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紀瑜把下巴枕在他手臂的時候感覺到那是保暖的羊毛質地。
“在做晚飯嗎?”
她看著被切成塊塊整齊的青椒,盯上了付屹的眸子。
毫無喜色,對于紀瑜表現出來的親近透露出濃濃的倦怠。
她抬起頭,后退了幾步。
付屹的神色稍稍有所緩和。
“這不廢話嗎?衣服洗完了嗎?”
“我泡著呢?!?p> “哦~”
“你很會做飯?”
“嗯。”
對于紀瑜提出的麻煩,他都是盡可能的節省自己的語句。
因為付屹堅信,和笨蛋說話也會變傻。
說完這句話,紀瑜便從他的腋下鉆進了他的懷里。
若不是兩人之間的關系微妙,那身為丈夫的付屹臉上指定是笑著的。
只可惜他面對的紀瑜,心下不但沒有任何的歡愉甚至還有那么點煩躁。
他沉著臉,將紀瑜一把推開。
被捏在手上的切菜刀也放在了一邊。
所有存在于家庭之間的溫馨再一次被付屹給打破。
“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情你難道不知道嗎,要是真閑的沒事干就去把窗簾拆了洗了。”
紀瑜瞪眼,不敢相信自己的魅力消減的這樣迅速。
“你真的是不解風情。”
沒有得到甜蜜的回應就算了,還要得到懲罰。
她真的是吃力不討好。
付屹并不在乎她對于自己的看法,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對于他來說都是廢物。
“臥室那扇,手洗?!?p> 紀瑜扯下掛在墻上的圍裙扯了幾下,沒撕爛。
被氣的雙臉通紅的她把圍裙摔在了地上。
不敢動手打付屹只好將所有的怒氣撒在了可憐的圍裙身上。
“我真的是瞎了眼,上輩子撞到鬼了才會嫁給你?!?p> 付屹不慌不忙的撿起地上的圍裙,抖了抖灰。
“所有的窗簾都麻煩你了,洗衣液不夠就去樓下買一瓶吧?!?p> “你剛剛才說一扇的。”
“你之前還說嫁給我是你今生最大的幸運呢,不都是一句騙人騙己的鬼話嗎?!?p> 面對付屹,紀瑜只會“哼哼”直喘氣。
她多想不顧一切后果的將他給罵一頓,但是迫于生活的壓力只好閉嘴。
原以為嫁給付屹能當一回少奶奶,沒想到被硬生生逼成了老奶奶。
她站在臥室的床上,將窗簾一下子從滑竿上扯了下來,也不管最后是不是還能夠安上,反正現在她距離爆發就一句話的事情。
而付屹也像是料準了她的爆發點,任憑紀瑜在客廳里搞出多大的動靜他都當沒聽見,自己做自己的。
晚飯做好了又自己端著碗坐在餐桌上吃飯。
在廁所里搓著第一扇窗簾的紀瑜深吸一口氣,仿佛看見美味的飯菜正隔著一扇門朝著自己招手。
中午的飯本來就沒吃多少,現在紀瑜早已經餓的饑腸轆轆。
她站起身想著去給付屹道個歉,雖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但一切都等到填飽肚子以后再深究。
可就等她起身去洗了個手后,那先前懦弱服輸的負面思想也跟著流水被沖走了。
她沾滿水的手仿照電影中的情節摸了一把鏡子,恍若主角明白了某項發人深省的道理。
“紀瑜,一頓飯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就當是減肥了。”
她咽了口唾沫,揉了揉因為長時間趴著而變得僵硬的脖子。
說這話其實她是在心里抱著最后一絲希望給付屹,要是他真的人性未泯,那就會來叫自己吃飯,又或者是給自己留一碗。
不管這兩種選項最終的結局如何,紀瑜都給了他兩種選擇。
這種送分題,相信只要不是深仇大恨都能做對。
可紀瑜在廁所里等了半天,遲遲沒聽見有人來敲門。
她懷疑是自己被餓的聽力衰退,于是便開了門出去。
可到走廊的時候她才發現客廳及廚房的燈都被關了,而付屹也在臥室的廁所里洗了澡早早地上床睡覺了。
“上天保佑,但愿他是因為和我冷戰不好意思拉下面子來乞求我的原諒?!?p> 紀瑜站在廚房里一邊祈禱一邊打開鍋蓋。
空空如也。
她又連著開了幾個鍋蓋,結果都是沒有改變。
裝著廚余垃圾的塑料袋散發著陣陣芳香,那是食物的味道。
紀瑜打著手機電筒蹲在垃圾桶旁邊開始思考人生。
自己究竟是有什么毛病才會拼了命的要跟他在一起,為此甚至還編造了自己懷孕的謊話。
要是這件事情被付屹本人給知道了那指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甚至還要給自己扣上‘騙婚’的帽子。
想到最后,紀瑜干脆直接蹲在了地上。
涼涼的地板正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壓抑且絕望。
空著肚子的紀瑜關掉了臥室的門,回到廁所把洗了比沒洗還臟的衣服分了幾批次扔進洗衣機里洗干凈。
而在臥室里面睡覺的付屹雖然沒有聽見屋外有驚人的響動,可翻來覆去的睡不踏實。
之前他是覺淺,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睡著還是沒睡。
每次總感覺有人開門進了臥室,他掐著點數手放在自己腰上的時間。
可一睜眼又發現是自己在做夢。
一整個夜晚,他的夢境全都是在重復這一片段。
付屹閉著眼躺在床上一直埋怨紀瑜的到來。
都怪她打亂了自己原本的生活計劃,降低了自己的生活質量。
最后甚至還在心底深處發出一聲哀嘆:‘要是她能夠識趣的消失那該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