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的楚若離,很快就后悔了。
站在高聳入云的過山車下,她的腿正微微顫抖,恐怖的尖叫聲不絕于耳。她在原地呆站了一陣,心里不住發怵。
“你是不是……害怕了?”沈旭言看著她不太好的神色,低聲推測。
“我……哪里有!”楚若離抬起頭來,臉上仿佛寫著大大的兩個字“勇敢”。
“沒事的,如果你真的玩不了可以……”沈旭言想走。
楚若離搖搖頭——來都來了……拼一把吧!
她盡可能地把步子邁得大一點,趾高氣揚地走到隊伍里,然后用一種霸道的語氣對沈旭言說:“別走了別走了,坐個過山車而已,別讓我認為是你怕了。”
“好好好。”沈旭言還真當真了,心里還對她這樣一種氣概暗暗贊嘆。
排到他們的時候,后排的座位已經滿了。楚若離本想先人一步坐到稍微偏中間一點的位置,誰料后面飛速竄過來一個小男孩,坐在了楚若離心儀的位子上,然后回頭大聲招呼,“爸爸媽媽,這里!”
“這小孩怎么插隊呢。”沈旭言皺了皺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后面走來一個高大的男人,似是那男孩的父親。隨后一個女人也跟過來,坐在男人旁邊。
——這下好了,插隊一家全齊了。
“坐前面吧,沒什么的。”沈旭言無奈地朝前面一指,“其實,最后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楚若離雖然心里一萬個不愿意,但還是想在這最后一刻展現出她的霸氣,“有什么!我來就是沖著最前面坐的。”然后很快走了上去,坐在最里面的位置。
“……”沈旭言只好笑笑——其實他的心里也是有點緊張的,但是講真的,他內心的平靜其實占了多數。
然后他也跟過去,坐在楚若離旁邊。
系安全帶的時候楚若離犯了難——她不會系啊,畢竟也從來沒怎么玩過這種東西。沈旭言覺得,單單她這一個舉動,便足以使得她先前所有組建的霸氣人設一瞬間崩散。他只好把手伸過去,正好穿過她細膩的頭發絲。
陽光真暖。楚若離那一刻真的感覺心都在跳。
很快只聽“嗒”的一聲,安全扣便扣好了。沈旭言輕咳幾聲,低聲說了一句:“下次別太逞強。”
楚若離紅著臉反駁,“我哪里有!”
“好了好了你最堅強了。”沈旭言這才低頭扣好自己的扣字。待工作人員檢查過后,突然廣播上傳來了鈴聲。
隨后過山車很快緩緩開動了起來——第一個爬坡永遠是暴風雨前最永恒的寧靜。
楚若離差點被自己嚇了一跳,險些沒叫出聲來。
沈旭言側著臉看著她,“答應我,下次別逞能了。”
“我真的沒有……”楚若離還想再狡辯狡辯。
“收起你的桀驁,在我這里,都不算數,我都可以聽你的。”沈旭言溫柔地說。
楚若離突然就怔住了。
好治愈的一句話啊……她開始后悔自己的舉動了……
可是過山車已經開了啊……
車很快爬到坡頂,后面有人在驚呼。
沈旭言做了個深呼吸,“開始了。”
楚若離在那一瞬間突然緊張地閉上雙眼。這時沈旭言治愈一般的低沉嗓音在耳邊響起。
“害怕的時候就抓我的手,沒事,有我在。”
楚若離好害羞——誰要抓你的手!
——可是……不那樣她明明會更害怕啊……
當列車向下俯沖的時候,楚若離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懼怕,放開嗓子大聲地尖叫起來,“沈——旭——言——”
沈旭言也被驚了一跳,但他盡可能地讓自己閉上嘴巴不發出聲音,默默地做著深呼吸。疾馳的列車在經過一個拐彎后側轉了過來,楚若離也正是在那一刻猛地抓住了沈旭言的手——他的手是多么的溫暖,就仿佛是末世里的一顆救命稻草,讓她懸著的心沉了下來。
沈旭言突然有點后悔,帶她來坐這可怕的過山車——甚至他都對其感到一絲畏懼。
他盡可能地睜開眼睛,看著坐在她旁邊雙眼緊閉著的楚若離,手正緊緊被她抓住。他心底突然有一絲愧疚之情,不知當不當說。
當列車終于緩停下來的時候,她緩緩睜開眼睛,“結……結束了嗎?”
“嗯。”沈旭言突然很認真地看著她,“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會這么害怕,所以,下次我再也不提這樣的事情……”
楚若離被嚇得有點想哭,但是看到他這一副認真的模樣,突然把眼淚憋了回去,說:“沒事的,我……太逞能了。”
她似乎心有余悸,以至于手還緊緊抓著他不放,直到列車在岸臺邊上緩緩停止。
“謝謝你。”她下來的時候,看著沈旭言說。
“沒事。”沈旭言笑笑。
兩人一并走下來的時候,徹底怔住。
——其余四人正巧就從此地經過,還是蕭瑩瑩無意間瞄到的二人。
“哎呀沈旭言,深藏不露啊!”馮淺笑走過去說,“我還差點就信了你真的不能玩那些,原來是想單獨和人家玩啊!”
“可以理解。”黑牛在一旁附和。
“他……沒有的,你們別瞎說。”楚若離一邊奔向蕭瑩瑩一邊替沈旭言解釋,“他就是……陪我過來……”
“妹,早知道我就早點把沈旭言帶給你認識了,現在我倒感覺我像個大罪人。”楚若尋滿臉寫著后悔。
沈旭言想為她辯解,可是瞥見她正朝著自己不住眨眼,最終也是沒開口。
“好了,既然你們的本性都‘暴露’了,”馮淺笑咳嗽兩聲,“那就一起吧,我們幾個在一塊玩太平淡了,要酸酸的才有意思。”
“說不定人家嫌棄我們電燈泡呢?”楚若尋饒有興致。
“適可而止啊,我們真的沒有。”沈旭言就只這么淡然一句,便使得眾人打消了這樣一種念頭,只好默默放在心底。
晌午的日光不是那么濃烈了。天邊突然飄來朵朵厚厚的白云遮在天際,減消了直射大地的強光。忽有陣風拂過,遠處的林蕩在風中搖曳,籠罩一地的陰影也隨之舞動,別有一番韻味。
——多美好啊。楚若離伏在蕭瑩瑩的肩頭,跟著大部隊緩緩向前走去,還不忘瞥著沈旭言的側臉。
沈旭言突然無意見一個回頭,也看見了她。他朝她笑笑,她不好意思地低頭。
——這注定是一個歡愉而又溫馨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