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我思考的時間很多,有了很多新的想法,字反倒比以前看起來更豐富有內涵了。學藝術,思考和練習同等重要,不分先后。所以用大量的時間來思考回憶,看似什么都沒練,但其實已經在腦子里走了無數遍。
但是這里必須要說一下,這種較長時間不寫而去思考的方法只適合學習書法多年,基礎很扎實很熟練的人,初學者還是邊思考邊寫比較好。
我寫到開心之處中午一點鐘才覺出饑腸轆轆出去吃飯,卻在公寓門口的小面館里遇見了關晴晴。
今天的關晴晴居然穿著一身宋制漢服,淡青色的長褙子,藕色的下裙,樣式很素凈。她挽著長發,頭上別著一支木發簪,發簪的尾部帶有兩朵白瓣紅蕊的梨花,還有一綹頭發垂在身前,看起來很溫婉。
其實關晴晴本人長相并沒有很好看,但難得的是她五官柔和,又是一張小巧的瓜子臉,單眼皮,但是睫毛又黑又濃,她今天好像畫了眉,涂了極淡的口紅,雖然淡,但因她往常一直是素顏,所以這時候看起來格外的不同,面容鮮妍明媚而不油膩,很清,很淡,很襯宋制的漢服。
我那時候竟沒有察覺,我觀察的這么仔細。
我一直認為,宋代女子多端莊柔婉,而且宋代文人風氣大盛,是一個充滿著文藝書香氣息的時代。關晴晴本人并不胖,個子也不十分高,骨架瘦小,而學藝術的本人自帶的氣質,令陷入沉思的她自有一股清新動人的書卷氣,像極了我想像中的宋朝女子。
我承認,我看見她的那一瞬間差點沒認出來,待認出來之后眼睛就不愿從她身上挪開了。
我已經忘記打招呼了。
而她似乎是感覺到了有人注視著她,突然一抬頭就看見我呆呆地杵在她面前。
我們兩個四目相對,她愣了一下,我也愣住了,打招呼的話剛要出口,但心中突然又害怕了起來,我覺得她好像知道我來了好久了,做賊心虛的我即便是有話,也給生生噎回去了。
半晌,還是她先開了口,微笑道:“你這是來吃午飯嗎。”
“嗯!”我心里莫名緊張,我感覺到我的臉一下子就開始發燙,一燙就更緊張了,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
幸好她沒有緊張,又是一笑對我說:“這個點沒人吃飯,咱們坐一起吧,正好我有件事想了很久,想跟你商量一下。”
我心里一驚:“跟我商量,她要跟我商量!”我當時可不知道我為什么這么激動。
“嗯。”我就坐在了她對面,緊張的感覺胳膊腿仿佛不是自己的,走過來又坐下的過程中,一會兒磕到了桌腿,一會兒碰到了凳子角,好不容易坐下了,凳子卻還是歪著的,坐著不舒服,但我沒敢動。
我們雖然在一家書院工作,可是我很少見她。我印象中,張哲似乎跟她很熟,是很自然的朋友關系,但我就不一樣了,我跟她一點兒也不熟。
她一直不肯簽全職,每次甚至她來上課我都不知道,因為可能我也在上課,每次上完課就匆匆離開,連說話的時間都從沒有過,可以說只是彼此知道對方的姓名,我心里疑惑,她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說呢?
關晴晴笑了,說:“你還沒點餐。”
“哦!”我突然想了起來,趕忙對老板招手說:“老板一碗大份的小面,加一只雞腿。”
那邊老板答應了一聲,關晴晴笑著說:“你好像很愛啃雞腿嘛。”
我說:“對呀,因為肉又香又多,啃起來很過癮。”
關晴晴笑出了聲音說:“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兒,你能不能教教我書法?我大學的時候跟著一位老師學過一點國畫,那位老師對我說,想真正學好國畫就一定要把書法練好,這樣才能把國畫的用筆也練好,我想我學國畫可不是想唬人,我想學最好的,最正宗的,最傳統的國畫,所以我想請你教我書法。大學時候,那位老師也帶我學過一點兒,可是我跟你們專業的書法生比起來差的太多,所以我一直想好好練一練,想請你教教我,我想學。”
她的眼睛很亮,很誠懇地說著,我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想學。
可是我有點兒不好意思,因為我知道,一旦答應了,以后便要有很多往來,我耳朵一熱,忸怩道:“……我記得張哲很愿意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