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失落落魄
自從醒來之后,緣彌經歷到的事情,看到的事情,無不讓他深刻明白到生命的脆弱。
也讓他清楚了生命的重量。
他對生命懷揣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敬畏。
也因此,緣彌不能饒恕將生命視為兒戲之事。
說來也諷刺,想著這事的人竟然死不掉。
地上的鮮血在回流,碎成粉屑的左手也在開始凝聚。
“不能讓你…”緣彌即便只有一只手,即便雙腿不能動彈。
也不想輸給眼前的事物,眼前的靈異,眼前踐踏著生命的殘暴之物。
“傷害到她!”緣彌雙眼通紅,頭微微抬起,一直盯著大天狗。
圍住他的山民似乎被這一幕驚得有點呆住了。
“……”大天狗終于停下了腳步,它斜眼瞥了一眼地上正在凝聚恢復的左手。
“到底誰更像妖物呢?你把視線放在其他人的身上看看吧。”大天狗譏笑,“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手臂都碎成粉屑,竟然還有恢復的能力…哎呀,你讓我想起了一種生物啊。”
大天狗高大的身軀在緣彌的面前蹲下,周圍的山民紛紛退讓。
“你就像一只蟑螂啊。”大天狗的大嘴咧開,緣彌聞到了其中有一股血腥氣,“十足的不死性,十足的讓我…作嘔啊。”
“…….”緣彌的視線從它的身上微微移開,然后看到了周遭的山之民看向自己的眼神。
…緣彌很清楚,那是名為恐懼的事物。
是這樣嗎,緣彌心中劇震,思考到了一個從沒想到的事情,或者說他是曾經想到,但是卻視而不見的事情。
原來自己的體質特殊性,在其他人的眼里,在純子之外的人眼里…
是這樣的眼神啊,那是恐懼…
不,緣彌回想起來了,初次遇到純子的時候,她尖叫出聲的一幕,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時也是帶著一種難言的恐懼…
“我是…妖怪嗎…人們..?”別的人還好,但是想起了純子初次看到自己的眼神,以及現今人們的眼神…緣彌雙眼有點模糊了,感覺心中抽搐著,劇痛無比,“恐懼著…我啊…”
左手凝聚完成,完好康復地轉接回了緣彌的手上。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更加忌憚了,渾身微微發抖。
緣彌的情緒更加低落了,右手登時一松,心中一直懷揣著的熱血感覺被澆灌了一頭的冷水。
他舍命守護性命的姿態,在他人眼里竟如此可怖嗎?
“哎呀,真是惡心啊。”大天狗依舊不忘嘲弄,它自然看到了緣彌的失落,“讓我惡心到,吃不下飯了啊。”
巫女長一聽這話登時渾身一震,嘴唇都顫抖著,“那那那那…我們…”
大天狗清楚她說的是什么,擺了擺手,“哦,你們的恩賜我會給的,無須擔心。”
“是!感謝天神大人!”巫女長連忙拜謝,跪倒在地磕頭不止。
“把神女帶回去吧,明晚再來一次儀式。”大天狗背負著手,一指緣彌,“把這只蟑螂也給我關起來吧。”
白蟒這時挪著身子到了天狗的身邊,蛇信子吐著似乎在傳達什么信息。
“哦,你說他就是殺你老婆的人?”大天狗驚詫,“怪不得你直接就和他打起來啊。”
“不過別擔心,等到明天吧。”大天狗舞動翅膀,地下凝聚勁風,“隨我回去,明天待我啃食用宴完畢,再把你的殺妻仇人送到你的嘴里。”
語畢,縱身一躍,翅膀舞動著隱入了天邊。
月光穿過翅膀照射在地的紅月此時方散,風鈴被它躍起的勁風吹動,發出了鈴鈴鈴的聲響….
緣彌失魂落魄的躺倒在地,周圍的人把他團團圍住….
“緣彌!”一看天狗走了,純子穿過眾人來到了緣彌的身邊,伏倒在他的身上顫抖著喊叫。
“汪汪!”緣次郎跳下她的懷抱,走到了緣彌的臉部用頭部頂了頂他的鼻梁,“嗚嗚嗚…”幼犬發出擔憂的聲音。
緣彌的眼神空洞著,大腦一片空白。
松島智游也走到了緣彌的身邊,望向他的眼神十分復雜。
與他的眼神同樣復雜的還有在石桌上目睹了一切的神宮憐。
女孩望向緣彌的眼神,閃爍著不明的情緒。
“把他們全部帶回去!”巫女長在大天狗一走后立時恢復了威嚴,立即下令。
“欸?”但是山之民卻十分猶豫,對靠近緣彌都十分的恐懼。
那詭異的情形依舊歷歷在目,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沒人敢上去。
“……”松島智游見狀搖了搖頭,冷聲道,“都讓開,我來吧。”
他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黑色打刀,將其插回緣彌的腰間,然后雙手一使勁輕松的將其扛在了肩膀上。
“你也…一起來吧。”松島智游望向純子。
純子黯然點頭。
——
眾人于是帶著緣彌二人一起回去。
而在村子中,村長早就守在門口觀望著,一看巫女居然還回來了,人群中還有昨天留宿的幾人。
老人的臉立馬就沉下去了,他幾步走到了人們的面前,望著松島冷聲發問,“這是怎么回事?嗯?儀式怎么樣了?為什么扛著這人?”
“…儀式很成功。”松島悶聲回答了一句,轉過身就要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很成功?那巫女…”村長滿臉不信,巫女長走到了他的身邊在他耳邊小聲耳語了幾句。
老人的臉色于是從震怒,轉變為了平靜,旋即變為了陰冷。
“好啊!來人把這伙人給我關進神殿牢房去!”老人喝叫著,感覺還有點氣不過朝著緣彌走去,似乎要做些什么刑罰。
“讓開。”松島冷聲哼著,胸膛挺直了瞪著村長,“我來送他過去,其他人禁止插手,也不準動他們!”
不得不說,松島智游的身材如果有心硬起來,震懾力還是很足的。
老人立時就像一只斗敗了的公雞,面對這龐然巨獸也是為之一抖。
“…行吧,哼,那也要沒收他們的武器!”
松島于是把緣彌的兩把刀遞了過去,望了一眼純子,純子也就把協差也遞了過去。
“對不起,不過別擔心,我會幫你們的。”松島在接匕首的時候小聲呢喃了一句,只有純子聽到了。
老人接過了武器,轉身走了。
松島也就扛著緣彌一直去到了地牢。
而緣彌,一直都清醒著,但是怎么叫他也毫無反應,眼神毫無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