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幸平小次郎
“不好意思,下意識的反應。”緣彌摟緊了懷中女孩,柔聲安慰,“別怕。”
“自然反應?呵呵,緣彌師傅。”西園寺拂柳輕聲開口,“你現(xiàn)在放開她離開的話,我可以當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武士們聚攏在緣彌面前一米左右的地方,一只手抵起刀鐔,另一只手放在刀柄處,隨時準備動手。
女孩對這一幕驚恐不已,在緣彌的懷里不安的顫抖著。
緣彌把女孩放到地上,接著雙腳一邁,死死的把她小小的身軀護在了身后,“讓開?你們這是什么意思呢,找她有什么事么?”
西園寺拂柳雙手握刀,“那是與您無關的事。緣彌師傅,請端正您的姿態(tài),您的任務僅僅是除掉妖物罷了。”
“不該管的事情就少做。”西園寺拂柳語氣森冷。
“不清楚你們的目的,恕我無法依你們說的做啊。”緣彌的語氣也變冷了,刀鐔抵起,手握刀柄,“我不能把她棄之不顧。說我是傻瓜也無所謂,要打的話就來吧。”
西園寺拂柳聞言一愣,旋即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你選錯了選項,緣彌師傅。”
“不過...自己何嘗又不是呢?”西園寺拂柳心想著。
身邊的武士聽到這話紛紛拔出了腰間的打刀。
“一旦開打,你就從我身邊跑開,我會阻攔住他們的。”緣彌輕聲對顫抖的女孩說著,目光一直看著面前的六個男人。
箭在弦上,只差一個開始的契機。
西園寺拂柳沉默著,握著刀,沒有動彈。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么多人圍在一起,就為了欺負一個小女孩嗎?”可終究沒能打起來,就在這箭在弦上的時分里,一道豪邁的聲音在西園寺等人的背后響起,打亂了兩伙人的打算。
西園寺拂柳微微側(cè)頭,就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朝著這里走來。
來者是名男性,大約四十來歲的樣子,滿嘴的短短胡渣,一雙眸子雖然小,但是炯炯有神。
他的左眼角有一道深長的刀疤,身上除了一件黑色長衫,就沒有穿別的衣物了,露出半身健壯的肌肉。
值得一提的是,他腰間別著的是一把紅色的打刀,刀柄掛有一道金色家徽,形狀為竹葉。
“...噢,來了個麻煩的人啊。”西園寺拂柳眉毛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望著那人的臉與打刀佩掛的掛飾,心里疑惑。
這個人怎么會在這里?
“恩?你居然認得出我?”幸平小次郎表面平靜,但是內(nèi)心掀起巨大的波瀾。
難道已經(jīng)傳到這里了....?矮個浪人的雙眼微瞇。
“曾有聽聞。”
西園寺拂柳的師傅被其擊敗時曾對他提及過當世的劍客里,劍術(shù)拔尖的那幾個人的相貌與脾性,并叮囑西園寺拂柳遇到那幾個人的話可以與其比試一下。
因為只有實戰(zhàn),才是增進實力最快的途徑。
其中就有一位脾性古怪,但是劍術(shù)高超的男人。
男人的外貌是瘦小的中年人,左眼角有一道刀疤,腰掛紅色打刀,掛飾形狀為竹葉。
名為,幸平小次郎。
“哦,既然知道我是誰的話...能讓開么?呵呵,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小子啊。”幸平小次郎一邊笑著說話,一邊朝著眾人走去,他的右手搭在刀柄上,其意思不言而喻。
小次郎心里想著的是:要再確認一下,如果真的是暴露了...那么面前六人斷不能留。
西園寺拂柳的眉毛一挑,這一發(fā)展超乎了自己的想象,本以為很快就能解決的事,卻徒生了許多變故。
命不該絕嗎....?不,大限已至才對吧,西園寺拂柳心里想道。
管家仔細思考了一下三伙人的位置,緣彌自不必說,身處角落,開打的一瞬間就能讓他身首異處,但是這之后呢...?幸平小次郎這個人,西園寺拂柳完全不懷疑他有獨立斬殺六人的能力。
開打的話注定兩敗俱傷。
如果緣彌拼死護著女孩的話,得手的成功率恐怕不會很高...
這樣的話,打還是不打呢?西園寺拂柳快速的權(quán)衡了一下利弊,下了決定。
他緩慢的納刀,不知怎的,此刻手變得很平穩(wěn),再沒有一絲的顫抖。
“請便。”留下這兩個字后,從幸平小次郎的身邊錯身而過,離開了此地,其余的武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沒有再打的打算,納刀跟著西園寺拂柳走了。
“嗯,很明智的決定。”幸平小次郎微笑,右手若無其事的離開了刀柄。
心里同時暗松了口氣:這個態(tài)度,不像知道自己的事。
“你們怎么樣?”確認人已經(jīng)走遠,小次郎轉(zhuǎn)頭看向了緣彌二人。
以他的身高,看著緣彌需要仰視了。
“唔,我沒事,謝謝這位先生搭救!”緣彌細細的打量著來人,此人的身高大約一米六五左右,緣彌比他要高上一個頭,但是這人身上的氣勢卻極為的驚人,緣彌還聞到了他的身上有細微的血腥氣。
顯然手上有不少人命。
“哈哈,走近一看,更加的高大了啊!”小次郎大笑著拍了拍緣彌的肩膀。
緣彌也笑著,但是不知該說啥好,身后的女孩倒是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朝著幸平小次郎鞠了一躬,“多謝大叔!”
“嗯嗯,很乖很乖啊!”小次郎大笑著摸了摸女孩的頭,笑容很是溫和,“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告訴我你們?yōu)槭裁磿粐“桑 ?p> ——
山下鈴美用頭巾把自己整個臉都包住,二人小心翼翼的把她護送出到了村鎮(zhèn)的一個偏僻角落,遠離了西園寺拂柳等人。
“可以告訴我了嗎,小姑娘。”幸平小次郎看向鈴美的目光很柔和,語氣也帶上了幾絲溫和。
緣彌在心里是很驚訝的,沒想到這個渾身血腥氣的男人居然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鈴美對小次郎并不覺得可怕,反而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幾絲父親的影子,因此女孩聽到小次郎的提問,沒有猶豫的就說了。
在一周前,鈴美曾經(jīng)在靠近領主府邸的地方逗留,在女孩的想象中,靠近領主府邸的話能獲得的食物也許會更好一些?
那是一個寂靜的黑夜。
鈴美在府邸附近的林地休息,突然在黑夜中看到府邸門口打起了一個火把。
女孩猜想可能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吧?于是她輕聲的挪步過去,小心翼翼的蹲伏在樹叢,預防自己被發(fā)現(xiàn)然后驅(qū)逐。
在火把的淺淺亮光中,女孩看到那是幾個武士打扮的人,他們正搬著一個用草席卷著的事物從府邸走了出來,向著村鎮(zhèn)的后門走去。
“他們在干什么?”女孩有點好奇,猜想會不會丟置不要的食物呢?于是她悄悄的跟了過去。
那伙人總共有三個,前后各一個,有一人舉著火把。
走在后方的那人腳步有點踉蹌,鈴美猜想他是喝多了。
“啊!!”走路踉蹌那人沒看到腳下,一腳踢到了石頭摔倒在地,手中拿著的那一角也掉了下來了。
“蠢貨!讓你不要喝那么多酒的!”打著火把的那人十分的憤怒。
那摔倒在地的武士被這一聲冷喝霎時酒醒了大半,惶恐的繼續(xù)抬起手上的東西。
借住這一摔倒,以及微弱的火光,鈴美看到了。
那在草席里的是一雙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粉嫩小腳。
“咿...!”女孩用力死死的捂住了嘴,強忍住心中的恐懼沒有喊叫出聲。
那三個武士腰間佩掛的武器,鈴美清楚知道那是什么,就是那種兵器把自己的家人斬殺,徒留她一人四處流浪...
小小的女孩站在了原地的樹叢,一聲都不敢出,等三個武士稍稍走遠了,鈴美才艱難的挪動著顫抖著的雙腿打算離開此地。
但是終究還是僅差一點逃離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了,自那之后,鈴美艱難的逃跑后找了個接近荒廢的神廟躲藏,靠著偷吃尋覓善男信女們送來神廟的貢品度日,直至有一天再沒人放入貢品,實在忍不住饑餓才走出來找尋食物
這就是女孩的故事。
幸平小次郎柔和的撫摸著鈴美干枯的頭發(fā),“辛苦了啊..你做的很好,小姑娘。”
對這個和自己死去的女兒相似年紀的女孩小次郎總是耐心十足,十分溫和。
“也就是說,領主在做一些不為人知的勾當是吧。”緣彌皺著眉頭,心里很震驚。
就在不久前,那人才請自己飽飯一頓,甚至答應為了祛除妖物付錢呢。
想不到暗地里居然在做這種事,緣彌感慨,人不可貌相啊。
“嗯,聽起來是這樣。”幸平小次郎抬起頭來,沉思片刻后說道,“遇到這種事情不管實在不符合我的性格吶...所以我決定為她做點什么了,緣彌兄弟,你打算怎么辦?”
小次郎覺得有必要問一下緣彌的想法,這位敢只身一人從六名武士的手里保護女孩的人,小次郎覺得他十分的對自己脾氣。
“我也想為她做點什么。”緣彌望著無助的女孩,心里也是十分同情,“但是還需要情報。我想查清楚領主究竟在做什么。”
“嗯,你說得對。”幸平小次郎撫摸著胡渣,自己的劍術(shù)有把握單槍匹馬在領主府邸走個來回,但是那樣顯然解決不了問題,也太過招搖容易讓自己置身險境,于是他想了想說道,“那不如這樣吧,今天就此解散,彼此去收集情報,等到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們繼續(xù)會合,再做商議。”
“可以。”緣彌點了點頭,又說道,“這位女孩的話...唔,幸平桑能否帶在身邊呢?”
緣彌的身邊顯然不適合帶著她的,因為西園寺拂柳知道自己的居所,萬一他帶著人過來自己還真不一定能保她周全。
“這沒問題啊。”幸平小次郎哈哈笑著,“倒不如說,這正是我打算要說的呢!”
“請多指教啊,小鈴美!”幸平小次郎笑著又摸了摸女孩的頭。
——
決定了會面的事情后,緣彌與他們二人分散開了,在路上買了重新買了些純子喜歡的食物用一只手提著后往客棧處走去。
等走到客棧時,緣彌注意到客棧的門口居然站著剛才和自己碰過面的武士!
“這么快找過來了?純子...!”緣彌的心中一震,怒火瞬間燃滿心頭,右手握住了打刀,冷冷的朝著他走去。
一旦純子有什么事的話,緣彌當下發(fā)誓要讓他們后悔。
武士看到他走來,僅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沒有什么動靜。
這平靜的姿態(tài)讓緣彌有點打不定主意,他一進門口就朝著純子的房間而去。
純子的房間面前有兩雙鞋子,一雙是純子的,另一雙緣彌認出是琉璃的,
在房間的門口則立著一個人。
正是西園寺拂柳。
“緣彌師傅。”西園寺拂柳的語氣依舊很平淡,望著緣彌如臨大敵的姿態(tài)猜出他在想什么。
“請別那么緊張,福島小姐我們并沒有加害于她。”西園寺拂柳說到這里補充了一句,“嗯,目前為止。”
“你什么意思?”緣彌冷冷的望著他,二人的雙眼對視上,無形中有著火藥味。
“就如你理解的那樣。”西園寺拂柳邁步走到緣彌面前,“既然女孩不在這里。我與你打斗并無意義,但是我希望緣彌師傅管好自己的嘴。如果我聽到什么奇怪的謠言的話...”
西園寺拂柳的眼睛微瞇,“記得提醒福島小姐出門要小心點啊。”
“你在威脅我么。”緣彌的目光很平靜,握緊了打刀,心里卻很憤怒。
純子與這事一點關系都沒有,這人居然張口就用純子的安危做警告,繞是一向溫和的緣彌,心里也帶上了怒意。
“如果這個距離出刀的話,西園寺拂柳,你會死噢。”緣彌也冷冷的回應。
二人的距離不到一米,出刀比拼的就是迅捷了。
盡管與人打斗的技巧緣彌并不擅長,但是反應力還是很快的。
“呵呵,緣彌師傅說笑了。”西園寺拂柳眉毛都沒抬,“這個距離你對我發(fā)起攻擊的話,先死的會是你噢,你信不信?”
我會死?緣彌在心里撇了撇嘴,很不信。
“那就來試試唄。”緣彌笑了,握刀的手用力過猛導致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
西園寺拂柳面色平靜,左手抵起刀鐔,右手微微抬起...
“你們在干什么?”琉璃的聲音適時的響起了,她打開了房門,卻看到二人正在對視,大眼瞪小眼的,距離貼的很近。
“沒什么。”
西園寺拂柳笑著,“只是和緣彌師傅商量點事。”
說完后他就動身朝著屋外走去,在緣彌的身邊錯身而過時,小聲留下了一句,“我期待緣彌師傅的選項。”
說完后大步的走出了客棧。
琉璃不明所以的歪了歪頭,低下身子穿鞋,準備離開了。
縱是她想破天,估計也猜不到兩人差點就打起來了,還是兩次。
緣彌望著他的背影,西園寺拂柳的后背挺直,走路不快也不慢。
“西園寺拂柳,你就沒有身為武士的自尊嗎?”緣彌忍不住開口了。
其言下之意,就是為那種人做事難道不覺得可恥么?
西園寺拂柳的腳步頓了頓,顯然聽懂了緣彌的意思,但是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腳下走的更快了,沒人知道的是,他的手其實一直在抖。
幅度很低,很低。
緣彌目睹著他的背影消失不見,接著送走了琉璃,扯謊瞞過剛才對西園寺拂柳的問話后,方才進了純子的房間。
一進房間撲鼻而來的是少女的芳香,純子正坐在桌子上,用手拿著一支毛筆在紙上畫著什么,看到緣彌回來了,少女抬起頭來,笑魘如花。
無論看幾遍,緣彌都覺得純子的笑容最可愛了。
為了守護這樣的笑容,為了守護這樣重要的伙伴,緣彌覺得絕對不能放松警惕。
“純子,接下來在八景鎮(zhèn)呆的時間內(nèi)請不要離開我的視線范圍!恩...包括睡覺的時候!”緣彌認真的望著純子說道。
“誒???”純子的筆沒拿穩(wěn),在紙上畫出了長長的一道痕跡,反應過來緣彌在說的什么后,少女的臉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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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彌
還沒到打起來的時候,此次交鋒是為了登場本篇最后的兩個角色~ 接下來故事開始進入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