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開車尋人的車隊正按既定策略，沿路尋找。
隨著一輛輛車從岔路口分道搜尋而去，最后直行的只剩下了運(yùn)凱和辛穎這輛車。
坐在副駕駛位的辛穎越來越焦急。
“怎么回事？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
“別急，吉人自有天相。娘不會有事的。”
“都這么久了，沒一點(diǎn)音訊，我能不急嗎？”
又到一個岔路口了。
“咱們是直行還是拐彎？”運(yùn)凱把車停了下來。
“直行。”辛穎略一思索，說道，“聽說當(dāng)年我娘被逼婚時萌生過跳滹沱河的想法。天吶！我娘不會真的去跳河了吧？”
“你別胡思亂想，咱娘哪是那么脆弱的人？”
“別說了，快點(diǎn)開吧。”辛穎眼眶里全是眼淚。
一個急剎車，車停在了滹沱河畔。
不等車停穩(wěn)，辛穎從車?yán)锾顺鰜怼?p> “娘，娘……”聲嘶力竭的呼喊打破了萬籟俱寂的夜空，響徹整個河畔。
在家守候的樹旺也是坐臥不寧，煩躁地走來走去。
他百思不得其解。一向宅心仁厚、寬宏大量的玉曉今天這是怎么了？自己不就抱怨了幾句，至于生那么大的氣？更不至于大冷天的離家出走啊？
“樹旺，我告訴你，玉曉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敬品急匆匆地趕來了，身后跟著氣喘吁吁的樹勛。
“事情都出了，你就別火上澆油了。”樹勛勸阻道。
“我火上澆油？我是在替玉曉不值。那么好的一個人，他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啊。我早上就看出玉曉神情不對，我勸他進(jìn)去哄一哄，他還跟我犟。樹旺，你老實交待，你到底跟玉曉說什么了？”
“我沒跟他說什么呀？也就是說大家都圍著她轉(zhuǎn)，還叨咕了幾句接濟(jì)她娘家的陳年往事。”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玉曉一門心思撲在這個家，你還吃虧了？你心眼怎么就這么小？”說完，敬品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神情沮喪。
“我心眼怎么小了？”樹旺不服氣地說。
“你心眼大，怎么還總是念叨玉曉當(dāng)年管娘家的那點(diǎn)破事。”
“這個家是我的，我出了力幫她娘家，還不能說說了？”
“這個家是你一個人的？別往自個臉上貼金了。”
“樹旺，你話說到這，我不能不插句話了。”樹勛說道，“咱們是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玩伴，你的脾氣秉性我了解。你自小好強(qiáng)，也肯吃苦，但就是不知道心疼體諒別人。
“你說這個家是你的，怎么就是你的了？難道玉曉沒份？辛明兩口子沒份？想想當(dāng)年你和玉曉結(jié)婚時，家具都是借的。那時你也是在城里工作了十來年的人，兩手空空娶媳婦就不覺得愧疚、丟人？
“俗話說，男人是摟錢的耙子，女人是盛錢的匣子。家里沒個好女人操持，日子是過不好的。何況，玉曉既當(dāng)耙子，又當(dāng)匣子。這樣的女人打著燈籠都難找啊！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是時候該好好反省反省了。
“等找回玉曉后，好好認(rèn)個錯。別死要面子活受罪，男人示個弱，低個頭不丟人。”
樹旺低著頭沉默不語。
“爹，我煮了面條，你吃點(diǎn)吧。別等找到我娘了，你再病了。姨、叔，你們也將就著一起吃點(diǎn)。”
“我不吃。”樹旺甕聲甕氣地說。
“攤上叢蕾這么好的兒媳婦你該知足了，以后別再作妖了。快趁熱吃點(diǎn)吧。要是你攤上我家那兒媳婦，沒準(zhǔn)早沒命了。”敬品毫不客氣地勸說著。
滹沱河畔。
“快別喊了，娘也許壓根沒來這呢。”運(yùn)凱勸辛穎。
“那你說我娘去哪了？出動了這么多的車，這么多的人，這都十點(diǎn)鐘了，是不是已經(jīng)跳下去了？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不活了。”
“你先冷靜下來好不好？要不咱們報警吧？”
“報警？好，報警。”
辛穎拿出手機(jī)，剛要撥號，手機(jī)鈴聲響了起來。
“喂。”她急切地按下接聽鍵，“是，是。在哪？齊村村口，信豐飼料廠。好的，好的。謝謝你，麻煩你一定幫我留住我娘，我馬上趕過去。”
“找到了？”
“快掉頭，齊村，信豐飼料廠。”
“好嘞！”
一片漆黑的曠野里。
辛勤還在一口井一口井地找著，辛明陪在身邊。
“快！往下照啊。”
“你別喊了，我只能夠到這了。這是口枯井，咱娘真要掉下去也能聽到。”辛明趴在井沿邊說。
“你懂什么？萬一摔暈了呢？”
“好好，聽你的。咱娘這次是怎么了？至于嗎？”
“你用腦子想一想，你和咱爹一樣，就知道圖自己一時痛快，時常不顧及身邊人的感受，信口開河，說些不中聽的話，誰能受得了？何況咱娘還病著。”
“我又不是有意的。”
“你們男人就是這樣，以為出去掙錢拿回家，就有了天大的功勞，萬事大吉了。也不想想，沒人操持，飯菜能到嘴邊？屋子庭院能干凈？衣服能自動上身？何況，我們女人現(xiàn)在也掙錢，有時還不比你們少。
“從今往后，你給我記著，說話前要先掂量掂量。別等哪天叢蕾受不了你了，哭都沒地找。”
“哎，別說了，你的手機(jī)響了。”
“喂，咱娘找到了，太好了！你別管志昌他們了，我通知就行了。
“跟我回家，多燒些熱水。”
“燒水干什么？”
“干什么？咱娘走出去那么遠(yuǎn)，身上不知道臟成什么樣子了。”辛勤哽咽道。
“你們回來了，咱娘找到了沒有？”在門口等候的叢蕾看到辛勤和辛明，焦急地問道。
“找到了，辛穎去接了。”
“謝天謝地！那咱們現(xiàn)在需要做什么？”
“把暖氣燒熱一點(diǎn)，再多燒些開水。”
“明白了，我就去。”
“你們燒水，我去給鍋爐添煤。”辛明道。
外出搜尋的車輛陸續(xù)返回了，眾人都聚在門口，等待著接玉曉的車輛。
“來了，來了。”不知誰吆喝了一聲，剎那間，一輛灰色轎車停了下來。
“姐夫，你替我好好謝謝大伙。”辛明向志昌說道。
“行了，你別管了。”
辛明一個健步上前，打開車門，抱起疲憊不堪的玉曉，沖進(jìn)家門。
辛穎緊跟在身后。
“先抱咱娘到浴室，熱水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辛勤迎了出來。
“換洗衣服呢？”進(jìn)入浴室，辛穎問道。
“叢蕾去找了。”
“衣服拿來了。”叢蕾抱著衣服進(jìn)來了，手里還端著一杯水，“娘，渴壞了吧，先潤潤喉。”
“給我吧。好了，這里交給我和辛穎。你們兩個去歇歇吧。”辛勤說。
“那我去給咱娘做碗雞蛋羹。”叢蕾邊說邊和辛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