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的一個周末，酷熱難當(dāng)。
傍晚，玉曉忙著做晚飯。
“娘，我們回來了。”
“呵，這大熱天的，你們倆怎么有空回來了？”玉曉抬起頭，看到辛靜和成業(yè)出現(xiàn)在眼前，驚喜地問道。
“想你了唄。”
“你們領(lǐng)證了嗎？”
“領(lǐng)了。就是因為領(lǐng)證后，我們考慮到才工作一年多時間，沒有多少經(jīng)濟實力，于是決定不辦婚禮了，給同事發(fā)點喜糖就算了。”
“也好，新事新辦，省了那些繁文縟節(jié)。”
“娘，你真開明。”成業(yè)由衷地說道。
“這次是趁成業(yè)暑假先回咱家探望，等以后我們條件好一些了，再回他們家。”
“那你們先洗把臉，休息休息。我再加兩個菜。”玉曉忙不迭地說。
“不用，知道我們一回來，你就要忙活。我們帶了些熟食回來。”
“你們剛結(jié)婚，不寬裕，以后回來別再瞎花錢了。”
“嗯。”
飯桌上。
“二姐，你真的決定不辦婚禮嗎？人家可都說沒有雙方家長祝福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給婆家省了錢不但討不到便宜，還容易被看輕。”辛穎半開玩笑地說。
“其實，并不是每對新人都喜歡辦婚禮。父母幫忙操辦的婚禮夾雜了太多的功利以及繁文縟節(jié)。其中有關(guān)心、祝福的意思，但也不乏人情束縛和利益捆綁的成分。”
“還真是這樣。”玉曉表示贊同。
“很多人認同婚姻是兩個家庭的結(jié)合，導(dǎo)致婚后七大姑八大姨都可以插手小兩口的內(nèi)政。我可沒有辛穎那隨機應(yīng)變、八面玲瓏的機靈勁，應(yīng)付不來那些瑣碎事務(wù)。我更愿意把婚姻看作兩個人的結(jié)合。只要彼此真心相愛，真情實意地為對方付出，就是給雙方最好的祝福。”
“這話說得對。”
“至于會不會被看輕，我不會在意。人活世上，最終要靠實力證明自己。就拿我們小時候來說吧，也沒少受旁人的冷嘲熱諷。現(xiàn)在，他們羨慕都來不及呢。”寡言少語的辛靜娓娓道來，心中早有決斷。
“二姐到底是文化人，小妹佩服。”
坐在辛靜旁邊的成業(yè)不住地點頭稱贊。
“也是。人不是活給別人看的。就拿咱們農(nóng)村來說吧，多少家庭平時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到兒子結(jié)婚就大操大辦地糟蹋錢，最后還會把帳記在小兩口頭上。嚴(yán)重的還會讓新媳婦一進門就背上一屁股債。”玉曉接過話茬。
“娘，這么說來，我哥的婚宴就不用辦了？”辛穎插話道。
“話也不能這樣說。咱身處農(nóng)村，有些風(fēng)俗是繞不過去的。只是不要打腫臉充胖子，量力而行就好。
“辛靜，你們看還需要些什么東西呀？我回頭好準(zhǔn)備。”
“不用。娘，你什么都不要準(zhǔn)備，我們慢慢置辦就行了。”辛靜答道。
“樹旺，那給辛靜他們點錢，讓他們自己看著買。”
“我現(xiàn)在沒錢。”樹旺一口回絕了，明顯還在生辛靜的氣。
“不用，不用。我和辛靜商量好了，我們誰的錢都不要。再說，我們回去后只能先將就住在我的單身宿舍。”金成業(yè)也開口了。
“起碼的床和桌子還是要有的。家里現(xiàn)成的木工，就不要花冤枉錢買了。樹旺，你來做吧。”
“我沒空。”
“我來做吧。一張包廂床，好放東西。再加一張寫字臺。我二姐最愛看書了。我盡量在半個月內(nèi)做好送過去。”辛明攬了過來。
“那好。我縫制幾床新被子一并帶過去。”玉曉做了決定。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才工作一年，還沒有給家里做貢獻就要結(jié)婚了，怎么能要家里的？”
“什么貢獻不貢獻的？你能找到好的歸宿，娘這心里比什么都高興。”
三天后，辛靜和金成業(yè)準(zhǔn)備回SJZ了。
“辛靜，這是1000塊錢，別嫌少，好歹添置一些東西。”玉曉陪辛靜小兩口來到院中，從衣兜中掏出一沓錢遞給辛靜。
“不要，不要。”辛靜推辭著。
“拿著吧，我這還有200。”辛勤抱著舒欣進了院子。
“姐，你怎么來了？舒欣，讓姨抱抱。”
“辛穎一大早跑我那說了你們結(jié)婚的事，這不我就趕來了，好在沒誤事。舒欣，叫姨、姨夫。”
“姨、姨夫。”舒欣脆生生地叫道。
“哎，讓姨夫抱抱，太可愛了。”
“你們這就要走？不多住幾天嗎？”
“不了，我就請了三天假。”
“還缺什么東西？”
“姐，你不用操心了，我們自己會慢慢置辦的。”
“辛靜，你別怪你爹，他就那脾氣。”玉曉不忘為樹旺打圓場。
“娘，我還不清楚我爹嗎？典型的嘴硬心軟。等我們一走，沒準(zhǔn)他就張羅著做家具了。”
“好了，該動身了。”玉曉說，“成業(yè)，我把辛靜托付給你了。”
“娘，放心吧。我會一輩子對辛靜好的。”
半個月后的一天。
臨近中午，玉曉扛著鋤頭走進家門，手里還拎著幾根黃瓜。
“大姨，快看我的錄取通知書。”陳燕從堂屋跑了出來，玉容緊隨其后，手上還粘著面粉。
“錄取通知書！太好了。”正在洗手的玉曉拿毛巾擦干手上的水珠，接過陳燕遞過來的通知書。
“鄭縣師范學(xué)校。不錯，不錯。咱家里又出才女了。”
“姐，我們來時，見鐵將軍把門。陳燕拿鑰匙開了門，進來后看到家里有西紅柿和雞蛋，我就自作主張搟面了，中午咱們就吃西紅柿雞蛋打鹵面。”
“一進門就讓你忙活，多不落忍啊。對了，我從地里摘了幾根黃瓜，再來個麻醬拌黃瓜。”
“瞧你說的，你都照顧陳燕五年了，我還沒謝你呢。面我才搟到一半，我接著搟去。”說話間，眾人進入堂屋。
“五年時間看起來漫長，過起來也真快。陳燕從稚嫩的小學(xué)生轉(zhuǎn)眼就成為中專生了。”玉曉感嘆道。
“誰說不是吶。陳燕還是俺村第一個考出去的女孩呢。這些年，可讓你費心了。”
“這是說哪的話，主要還是陳燕自己上進心強、肯努力。”
“陳燕，你考上中專了？”辛明從外面回來了。
“哥，你消息夠靈通的。”
“這么好的事，村里都傳遍了。
“你還真行，小小年紀(jì)就端上鐵飯碗了。今年咱家可是喜事連連，二姐剛結(jié)婚，陳燕又考上學(xué)了。”
“辛明，你什么時候辦婚宴？我可是一直等著喝你的喜酒呢。”玉容說。
“姨，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好了，到時候我第一個通知你。”
“姐，我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想跟你說。咱奶奶這幾天水米不進，眼看就不行了。到時咱們該怎么辦呢？”玉容習(xí)慣性地向玉曉討主意。
“咱們禮數(shù)到了就行了。想想奶奶也真可憐。自打爺爺去世后，她這將近三十年可沒少遭罪。”
“誰說不是啊。今天是高興的日子，咱不提鬧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