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凌問了武德侯府一些舊事,無關緊要的,劉嬤嬤都一一說給了秦凌。
唯獨七年前的舊事,劉嬤嬤諱莫如深。
“七年前,侯府為什么一下子衰敗了?”秦凌問道。
夜已經深了,劉嬤嬤已經顯得有些疲憊不堪。
“七年之前,侯府日子一直太平,但是,后來好像是侯爺的兄長以下犯上,侯府也遭受了牽連。”劉嬤嬤道。
“侯爺的兄長?那是怎么一回事?”秦凌抑制住狂跳的心情。
劉嬤嬤道:“我只是一個雜役房的老嬤嬤,哪里知道那么多細節,就是聽說侯爺的兄長忤逆犯上,被全家抄斬了。”
“忤逆犯上重可株連九族,侯爺怎會安然無恙?”
劉嬤嬤沉默了。
“劉嬤嬤,事到如今,你自己的死活你都無法掌握,還要幫別人隱瞞嗎?”
“姑娘,我真不知道。這等密事,我一個最下等的老嬤嬤怎么會知道呢?”
“那你告訴我,當時侯府人人自危,之后怎么就忽然沒事的?”秦凌追問。
劉嬤嬤搖頭,“姑娘,我真不知道。”
“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說,那你自己便在這里自生自滅吧。我走了。”
秦凌起身,朝韋氏使了個眼色。
韋氏壓低嗓子道:“姑娘,真要一把火把這兒燒了?”
“燒吧,她不肯說,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秦凌聲音冷冷。
“好。”
劉嬤嬤一聽,立即扭動身體大叫起來:“別別別,姑娘姑娘!我說,我說!”
秦凌冷哼,又不是什么忠貞不二的奴仆,痛快點兒不好嗎?
……
夜色愈濃,安北寅坐在秦凌的落香苑,陷入了沉思……
秦凌身為定北王遺孤,這七年來一直隱藏的很好,就連前段時間,齊晏暗地里調查她,都沒有查出絲毫破綻。
怎么他讓阿索一查,就輕而易舉的被阿索查到了呢?
除非……
除非她是故意的……
安北寅眸光緊縮,這丫頭,真是把他們一家子當棋子用呢!
……
秦凌聽劉嬤嬤說完,心像是墜入了冰窟一般。
更加難以接受事實的是韋氏,如若真是如此,那紅妮活在世上的希望十分渺茫了……
秦凌一個手刀,劈暈了劉嬤嬤。
秦凌與蕊玉一起動手,把劉嬤嬤運回了武德侯府門口,扔在了外邊。
明天一早,劉嬤嬤她醒了自己再回吧。
秦凌與蕊玉翻墻入府,各自先回各自住處。
秦凌前腳剛踏進落香苑。
里邊便傳來冷冷的聲音:“你回來了?”
秦凌看了一眼安北寅,現在她根本沒有任何心情搭理他,徑直往屋里走。
安北寅登時起身,擋在秦凌跟前。
“干什么?”秦凌揚臉道。
“你干什么去了?”
“與你何干。”
“劉嬤嬤全說了?”
安北寅聲音一出,秦凌頓時呼吸一窒。
沉默。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問我不就行了,何必繞這么一個大彎子?”
秦凌繼續沉默。
“你把我們一家子當猴子耍呢是嗎?”安北寅沉聲低吼。
“既然都知道了,那就不必演戲了。定北王府五十口家仆的人命,也不是一文不值的!”秦凌目光凌厲,瞪著安北寅。
“所以現在你要為他們報仇?”安北寅道。
“是!”秦凌聲音愈冷,一把推開安北寅,向屋里走去。
秦凌坐在桌前,天空即將破曉,她沒有絲毫睡意。
“武德侯府斬殺了定北王府五十口家仆,以示忠心。”
劉嬤嬤的話,像一把利刃,戳進了秦凌的心里。
她仍然記得,七歲那年冬天,王府忽然被官兵圍困,罪名是定北王意圖謀逆,證據確鑿。
官兵沖入王府,男丁就地正法,女丁押回上京為奴為婢。
當時父王與母妃就死在了她的面前,大哥帶著她沖出王府,她僥幸逃脫。
路上被秦家大伯救回家中,官兵追來,大伯不幸遇難,秦家女兒秦紅妮陰差陽錯間頂替了自己,被抓走了。
王府女眷五十多口全被押入上京。
照劉嬤嬤的說法,上頭是不肯留下這五十人的,便借口有人偷了東西,把案子丟給了武德侯府來查。
武德侯府侯爺與定北王是親兄弟,生死就在一瞬間。
武德侯手持利劍,親手斬殺了五十口人。
以此換得了侯府茍活……
窗外開始亮起來,秦凌一夜沒睡,頭昏昏沉沉的。
就像她對安北寅說的,她確實是要報仇,她清楚真正的仇人是誰……
武德侯府,不過是她仇人的一把刀而已……
天剛剛蒙蒙亮,秦凌換了一身素衣,又翻墻出去了。
腳剛剛落地,只見安北寅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秦凌并未理會他,徑直往前走。
安北寅一個箭步沖過來,擋在她的身前。
“讓開!”秦凌語氣凌厲。
“你去干什么?”安北寅問道。
“你管不著!”秦凌道,說著,繞過安北寅大步離去了。
安北寅跟在她的身后,心下道,你定然不信,我跟著你只是不想你輕舉妄動,傷了自己而已。
秦凌冷哼一聲,今天不讓冬青跟了?換自己來了?
實際上,秦凌今日確實沒什么事情可做,她便真心實意的在大街上溜達了起來。
安北寅忽然道:“餓了嗎?”
秦凌不欲搭理之。
“我們吃些早點,一會兒還有重要的事做。”
什么重要的事?秦凌心里想著,面上卻保持神色如常。
“來!”安北寅拉著秦凌進了早點鋪子。
秦凌并沒有拒絕。
默默吃早飯……
安北寅邊吃邊觀察秦凌,一邊還要忍住笑,觀察著她想問又不問,憋的很難受的樣子……
秦凌見他正打量著她,狠狠剜了他一眼,低頭繼續默默吃飯。
“你想問就問吧?”安北寅輕輕笑了笑道。
“……”
你就不會直接說嘛?!真是叫人討厭。
“你不好奇嗎?”安北寅繼續道。
“吃……飯……”秦凌幽幽吐出兩個字。
“行……”安北寅不吭聲了。
這個家伙怎么能這么煩人呢!想說就說,還非得叫人問!
兩個人吃完早飯,安北寅帶著秦凌先去了一趟成衣坊,叫她先換了一身男裝。
然后二人駕馬朝城外奔去。
秦凌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