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沉,星光無蹤。
黑夜下的某處,一間燈光昏暗的小臥室里,滿身滿臉泥污的錢萊,正曲折著一雙長腿,跪坐在老舊的木質地板上。
只見她左手拿著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白色玻璃珠子,右手捏著一方雪白的柔軟手帕,謹慎而仔細地擦拭著。
這珠子是錢萊從一口大棺材里拿出來的,當然除了這個大珠子,錢萊身前還堆放了大量的珠寶首飾。
其中有玉石制作的手鐲,有金子打造的耳環、戒指、和頭飾等等,都是古代樣式,零零總總加起來差不多三十來件,件件做工細致精美,一看就價格不菲。
片刻之后,錢萊擦完最后一下,本來初見時,塵土包裹,毫不起眼的玻璃珠子,現在卻變得晶瑩剔透,散發著瑩瑩白光。
在錢萊眼里,它是所有寶貝中最值錢的一個。
剛拿到手時,它還只是一顆普通的玻璃珠,可就在錢萊指尖的血跡被它吸收后,它的內部就化成了透明的液體,像水。左右晃動,還能看到白色的氣泡隨之滾動。更加神奇的是,她的血液竟然進入了水中,變成了一個血紅色的小圓球,隨著她手臂的晃動,在水里滾來滾去,很是有趣。
“發財了,發財了!”錢萊身體微顫,面色潮紅,紅潤的小嘴里不斷得嘀嘀咕咕。
正當她準備將珠子放到準備好的黑色首飾盒中,接著擦拭地板上其它幾十件寶貝時,就聽到了“咚咚咚”,有人急匆匆跑上樓的聲音。
“姐,都處理好了!”一個男孩出現在臥房門口,只見他滿頭大汗,紅唇微張,有些氣喘,似乎剛做完一件累人的體力活。
男孩叫錢蕪,是錢萊的弟弟。今年剛上大學,身高1米8左右,濃眉大眼,陽光帥氣,身材雖然偏瘦,但肌肉緊實,力氣很大。
他說完見錢萊只是點了點頭,快速的撇了他一眼之后,又去搗鼓那些剛從棺材里捯飭出來的寶貝,心里有些不太開心。于是進門走了兩三步,就沒什么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拿起錢萊右手邊放著的粉色水杯,打開蓋子就“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菊花茶,入口微苦,回味甘甜,真是解暑好飲品。
錢蕪喝了一大口,長舒一口氣后,心情好了不少。留了一半,笑瞇瞇地遞到錢萊嘴邊,打算喂她喝。
錢萊嫌棄地偏了偏頭:“我不喝,你先去洗洗,正巧前天剛發了工資,這里面有個2000塊,在學校吃好點,不用給我省錢。我們馬上就要發大財了,等姐把這些東西賣了,姐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說完錢萊一臉興奮地從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張銀行卡,遞給錢蕪。
錢蕪眼里閃過一絲失望,不過早已習慣的他,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姐,我還是覺得不太好,這畢竟都是些陪葬的東西。而且它們的主人,還被我們扔在雜物間里,這會不會遭報應呀?”錢蕪一臉糾結,右手不斷地扒拉著頭頂雞窩似的黑棕色短卷發。
錢萊正打算開口安撫,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就“嗡嗡”得振動了起來。
她伸手拿過手機,“一號債主”四個字,赫然出現在了長方形的顯示屏上。
頭痛!
錢萊翻了個白眼,很是無奈地接通了電話。
手機對面的“一號債主”,態度很差:“喂,小萊,你錢湊得怎么樣了,后天能給我嗎?”
錢萊:“放心吧,舅媽,會如期還您的。”
舅媽:“嗯,那就行。可不能再拖了,說好借三個月的,現在都過了一個星期了,做人還是要講些信用的,你說是吧!”
得到滿意答案的陳桂花,說完就果斷地掛了電話。只留下了電話中的“嘟嘟”聲,在姐弟二人之間回蕩。
“這女人真討厭,那錢本來就該是我們的,要我說不理她就是了,別還了。”錢蕪很是氣憤地捶了一下地板,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錢萊無奈地哼哼了幾聲,搖了搖頭:“錢還是要還的,要不這輩子都別想清凈了。再說了,我們這不是要發財了嗎?區區二十萬,小意思了。”
“那到也是”,錢蕪看了一眼地上的寶貝,笑了笑,可再一想,臉上又浮現了一抹憂色,“可是,姐,我還是覺得那個雜物間的干尸……”
“哎喲,虧你還是大學生了,人死了就是死了,詐不了尸的。再說了,這里是我們家的祖宅,來這里也是因為奶奶的遺囑,還是你覺得奶奶會害我們。”錢萊頓了頓,看到錢蕪搖頭,但還是很擔憂的樣子,于是緊接著又說:“雖然奶奶沒明說,但能埋在咱家祖宅院子里的人,肯定是咱家的祖先無疑了。后人都混到這鳥樣子了,守著這么多財寶不幫咱一把,那就說不過去了。等明天程老板來,得了錢,給他尋個風水寶地一埋,逢年過節紙錢香火不斷,還不比他現在這樣強上千倍萬倍。”
錢蕪聽完一想,覺得錢萊說得很有道理,于是也不在多說,下樓清洗了一下,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就依依不舍的出了門,趕最后一趟回學校的公交車去了。
……
三個小時之后,錢萊放下了手中擦拭干凈的墨綠色玉鐲,這是需要擦拭的最后一件寶貝,為了明天有個好賣相,真是快要累死。
收拾好所有東西,她揉了揉發酸的脖子,雙臂向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打了個哈欠,看了看手機,已經是凌晨一點鐘。想著早上7點還要上班,真是瞬間沒了精神。
習慣性的翻了翻短信、微信和郵箱,還好除了幾條要債的短信,也沒什么重要的信息。
她站起身子,從床上拿起睡衣,快步走到一樓的洗漱間,打開淋浴,簡單的沖洗干凈之后,拿起吹風機,對著鏡子吹干一頭及腰的黑色長發。
鏡子里的女孩,皮膚雖然有些許偏黑,但卻很是細膩,干凈。中庭稍長的鵝蛋臉上,長型的眼睛,眼尾上挑,給人感覺有些冷艷高傲,不容易親近。
錢萊吹完頭發,關燈之前給了鏡中的自己一個大大的笑容,整張臉瞬間生動、和善了不少。
苦日子總算要熬到頭了!
……
凌晨四點,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除了道路兩側老舊的路燈,偶爾發出即將損壞地“滋滋”聲,整個城中村都陷入了寂靜之中,連夏季最多的蟲鳴蛙叫都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樓雜物間的門自己慢慢地打開,二層小樓內的溫度瞬間下降了二十來度。
二樓臥室中,正做著美夢睡得正香的錢萊,突然感覺有些冷,身體不由自主地卷縮成一團,連呼出的氣體都變成了冬日里那白色的水霧。
“嘎吱”一聲,臥室門大開,一個黑影如鬼魅般竄了進來,悄無聲息地站在了錢萊的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