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宮里鬧得水深火熱,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異姓公主霍藍之的事情。但同樣,熙王府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讓靈妃很不安心。
她留在熙王府的暗探突然斷了音訊,想也不想肯定是有人切斷了這條路。如果不是熙王爺,那就是熙王妃。
呵,小看這小妮子了。
靈妃抿一下紅紙,對著銅鏡仔細敲了敲自己的眉眼。再怎么說,這小丫頭也是個新來的,阿煜就是圖個新鮮罷了,還得看自己。
這個文煙若雖然年輕,但是她是將門兒女,哪比得上自己風情萬種!
想到這里,靈妃帶著笑意,吩咐侍女備車。
“娘娘,有何吩咐。”
“去熙王府。”
靈妃的車畢竟隸屬皇宮,百姓不識可熙王府的人認識。車子還沒拐進通往熙王府的巷子,就有人給桓煜送信。
這會兒,桓煜和文煙若都在正院,一個處理家務事一個看書,倒也愜意。
“宮里的車?”桓煜皺著眉頭,“曾幾何時我這熙王府也這么受歡迎了。”
“有沒有香味。”文煙若頭也沒抬,還在看賬本,“海棠,去,讓他們聞聞有沒有香味。”
“是。”海棠出門了,沒過一會兒又回來,“王妃,他們說有香味,而且很濃,卻不是很刺鼻。”
“秋牡丹的味道,對吧。”文煙若唇角帶著笑意,可是眼神冰冷,“靈妃……她來做什么?”
“這……咳,阿若你別這么看我。”桓煜想來這人八成是找他的,擔心文煙若生氣,再被她冷眼一瞪,更加心虛,“那……你過來。”
“做什么?我過去……”文煙若嘴上說著,可還是站起身,拿著本子走過去,“你要我過來有什么事?還能不讓她進來不成……哎喲!”
桓煜看著人走到自己面前,伸手一撈把人抱在自己腿上,抽走她的本子,吩咐小十二上果盤、紙鳶備茶。
“五月,海棠,接客。”桓煜面無表情,微微挑眉。
海棠沒明白,但是五月懂了七八分,連忙扯著人躬身告退。
“怎么,王爺這個表情……?”在前往門庭的長廊,海棠忍不住小聲問道,“這是要做什么?”
“王爺是要我們假裝攔一攔她,雖然我們都知道在王府,王爺和王妃很規矩,可是靈妃又不知道……”
“你是說,王爺要在這個時候和王妃親熱么?”海棠眼睛一亮,“那豈不是靈妃……”
“對,哪怕是做給她看。”五月很得意,他早就看這個靈妃不順眼了,能讓她吃癟,簡直是樂見其成的好事。
海棠更是沒有意見,只要欺負她家王妃的人,她都不會放過。兩人相視一笑,十分默契地趕到門庭前,吩咐把守侍衛,讓他們位列兩側,做出一副戒備森嚴的模樣。
靈妃還在想,這個時候熙王爺大抵是在外,畢竟那么多鋪子需要他操心。而熙王妃肯定在王府里面,就算無法當場對她做什么,但是膈應她總是可以做到的。
一般而言,這種宮內的馬車,只要是從宮里出來的人都會認識。而熙王府的下人們也肯定早就看到了自己的車,不用他們特意去叫門也會有人來迎。
可誰知,她們都到門口了,不僅一個人也沒有,還十分肅靜。
“難道……熙王妃不在?”靈妃腦子轉的飛快,她立刻吩咐侍女去叫門。
侍女原本是趾高氣揚走到門口,可是交涉一番,明顯是底氣不足又很氣惱。
“娘娘,他們說王爺有令,今日閉門謝客。”
“哦?阿煜在?”靈妃心中一喜,“那趕緊告訴他,就說靈妃來訪。”
“對不起,我們王爺今日不見客,誰也不見。”五月打開半個門縫,面無表情。
“我可是靈妃,說話請仔細點兒,小心你的腦袋!”
“五月,王爺有些不耐煩了,到底誰來了啊。”海棠適時從一邊走來,故意大聲道,“王爺還說誤了他的好事,你可小心點,別被王爺罰。”
“哎呀海棠……這,我也沒辦法,來得是靈妃娘娘……”
“那怎么辦?現在……王爺不許任何下人靠近正殿,就只有他和王妃……”海棠一邊說著,還故意用帕子遮著臉,“我瞧著……里面似乎……咳咳……”
“去,這種家務事,怎么能當著外人說!”五月故意斥道,“要不……你……”
“我可不干這種事。”海棠擺出一副不樂意的模樣。
“你是王妃帶來的侍女,到底還有王妃護著你。”五月趕緊把人送走,“你快點啊!”
“知道了!”海棠應著,快步走向正殿。
靈妃在馬車里,自然聽到了這些對話,氣的摔碎了一個精致的茶杯。桓煜對后宮的妃子們都是彬彬有禮且有距離感,靈妃自認和桓煜關系緊密,也從來沒聽說過他還有此等癖好。
明明是個規矩的老實人,怎么會大白天和王妃在王府……還讓下人們把守著,莫非他們知道有人要來?
靈妃又很快否決掉自己的想法,就算那個小丫頭再精明,料事如神,也絕對想不到今日她靈妃突然拜訪熙王府。
又過了半晌,靈妃已經等到極度不耐煩,熙王府的大門這才終于打開。五月和海棠示意靈妃下車,又叫守在門口的侍衛稍微站開一些給靈妃讓路。
靈妃有些奇怪,熙王爺和熙王妃到底搞什么名堂,為何戒備森嚴?
領路的是小十二,五月和海棠跟在他后面,然后是靈妃和她的侍女們。一行人在走廊兜兜轉轉,繞了好幾個大圈,這才接近正院。靈妃早就等不及,自顧自穿過小花園,上前欲推門。
“且慢,娘娘。”小十二慢條斯理,“不要打擾王爺的好事,等小的進去稟告……”
“你給本宮起開!”靈妃毫不客氣推開小十二,直接自行推開面前緊閉的大門。只不過里面的情景,讓她站在門口愣神,久久沒有邁出一步。
屋內沒有任何侍女,桌子上攤著很多紙張書本,沒有收拾。熙王妃坐在熙王爺懷里,身上還披著熙王爺的長袍,就是不知這長袍下是怎么一副光景了。明顯被開門聲嚇了一跳的熙王妃,直接縮在熙王爺懷里,頭也埋在人胸口。
靈妃眼睛尖,她看到了地上散落的珠釵,也瞥到了熙王妃散落的青絲。
桓煜見有人貿然闖入,不悅地挑眉,手攬緊了懷中佳人,把自己的袍子又往上提了提。實際上,他們倆什么都沒干,文煙若只是拆了鬢發隨手扔在地上,披著桓煜的衣袍坐在他懷里而以。但是他們這樣的動作,更能引人浮想聯翩。
“你們……”靈妃顫抖著手指,半天沒說話。
“誰讓你們放人進來的!”桓煜冷聲道。
靈妃還沒反應過來,身后的人跪倒一大片,出奇的是沒有人開口求饒,只是規規矩矩跪著。一時間,靈妃整個人十分突兀,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僵持在原地。
“阿煜……我困了……”文煙若軟著嗓子道,“阿煜?”
“乖,我這就帶你回去。”桓煜其實有點后悔用這個方法,他感覺氣血翻涌,偏生還什么都不能做,只得暗自咬牙。隨后,他一把抱起文煙若,用衣袍裹緊,徑直離開。
連個正眼都沒給靈妃。
沒人敢跟著王爺夫妻倆,但文煙若叫他們全都起來了,趕緊招待客人。
靈妃自討沒趣,更不能繼續丟面子,只能帶著侍女匆匆忙忙離開熙王府。待她一走,五月和海棠忍不住笑,其他侍衛侍女們也在努力憋笑。
而在臥房一直偷偷觀察外面一切的文煙若,嘴角勾起弧度。
靈妃,你的算盤還是白打了。
沒想到,下午時分,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太子妃鄢仝。
對于鄢仝,文煙若很是歡迎,奈何桓煜卻覺得有些打擾,甚至都沒讓文煙若去迎,而是吩咐五月和海棠把太子妃接到正院。
等鄢仝進來的時候,瞧著屋內的情景,捂著嘴咯咯直樂。
此時的文煙若,正坐在自家王爺懷里,親手喂他吃葡萄!桓煜吃的起勁兒,手一直摟著佳人的腰,膩歪得很。
“瞧你倆,這樣子我都羨慕。”鄢仝搖搖頭,眉眼間卻沒有了笑意,“但是……出了點小麻煩。”
“怎么?”
“我從宮中截到了一封密函,說是有人瞧見熙王妃在探春樓養小倌。我不知道這東西是什么時候散布出去的,所以我也沒有提前拜帖……希望沒有打擾你們。”鄢仝從袖子里掏出密函,晃了晃。
“我一直抱著我家王妃,她今日未曾出過熙王府一步。”桓煜語調之中還有淡淡的慵懶氣息,那癡纏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文煙若。
“什么呀……一大早就個不正經的樣子,你看我走得了半步?”文煙若小聲嘟囔著,賭氣似的剝了一顆葡萄,繞了一圈塞回自己嘴里。
本以為媳婦兒會喂葡萄的桓煜楞了一下,無奈看了她一眼,收緊了小臂,在她腰上捏了捏。
“我信你們,但是未嘗其他人會相信。而且信中沒有說明是否為今日所見,相當棘手。”鄢仝皺著眉頭,“六弟,恐怕你得入宮一趟。”
“我不必入宮,但是我想把阿若暫且托付給皇嫂。”桓煜把文煙若放下來,自己站起身接過密函。
“可以,即刻動身。”鄢仝也不含糊,“小煙若,你只需要帶上你的貼身侍女,其他都不必準備。”
“等一下仝仝姐,我拿點東西,然后就跟你走。”文煙若也沒有吩咐海棠等去幫忙,自己跑回云煙閣。她從暗格里面拿出兩個布包,塞入懷中,隨后小跑著回到了門庭。
目送文煙若坐上鄢仝的馬車揚長而去,桓煜冷著臉,下了第一道死命令。
“查到這個密函是誰發的。”
上一次文煙若就是托月季在繡坊得知了不少宮內消息,這一次桓煜也想到這里,吩咐月季立刻前往繡坊,探一探宮中人口風。
他還暗中派遣暗衛保護月季,相信這個聰明的侍女會帶來他想要的消息。
“五月,散布消息,說熙王妃臥病數日,急需尋求一味千年老靈芝,本王重重有賞。”桓煜背著手,下了第二道命令。
文煙若被鄢仝帶走這件事,他早就做好了封口準備,而東宮那邊更不必擔心。他打算來一個引蛇出洞,看看這條魚會不會上鉤了。
既然傳熙王妃丑事,想必她很樂意來看看熙王妃究竟是什么狀態,估計更想拆穿“裝病”,所以肯定會派人喬裝前來。
而且千年老靈芝……
那可是宮里才有的。
桓煜冷哼一聲,隱隱壓抑著怒氣。誰都可以,但是他的阿若是最后一道線,沒有人可以逾越,否則,別怪他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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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雪飛飏
王爺和王妃實際上都知道是誰干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