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張立春點頭。于是門童給了他一個托盤,上面放了兩瓶香檳和四個高腳杯,讓他單手托著送到樓上去。
張立春坐電梯到四樓的時候,托盤子的那只手已經酸了,他想用兩只手一起端,但又怕因為動作不合格人家不錄取他,就只好強行堅持了下去。到了4007門口,他用空著的那只手敲了敲門,聽到里面說“請進”后,按下門把手走了進去。
三個女人正坐在包廂里的沙發上,看到張立春走進來后眼睛立刻亮了,一起圍了上來:“哇哦~差點認不出來了呢~”
她們把張立春圍在中間,摸摸他的襯衫捏捏他的領結,在他全身上下到處打量:“真像個小紳士呢,太可愛啦。”
張立春的手已經酸得快端不動盤子了,但被她們夾得又沒法動,心里著急又不好說什么。馬瑙察覺到他的手在抖,立刻主動把盤子接了過去:“來~這個先放下來。”
她把酒放到茶幾上,然后三個女人簇擁著張立春在沙發上坐下。李詩詩一手挽著他的胳膊,一手拿過話筒:“小哥哥,我們一起唱首歌吧,你喜歡誰的歌呀?”
張立春被她們緊緊地靠著,臉上又發熱起來,不自然地說:“我不怎么會唱歌……”
“來嘛,別害羞嘛。”馬瑙把話筒塞到他的手里,“這也是服務生的工作哦。”
張立春不明白服務生為什么還要陪客人唱歌,但也只好順她們意思了。三個女人倒是唱得很歡,一連唱了一個多鐘頭才停下來,張立春勉強唱了幾首,總覺得被她們夾在中間很不自在。
又輪到夏玲時,她唱了兩句覺得口干,把話筒往沙發上一放:“喝點飲料吧。”說著把托盤里的幾只酒杯拿了出來,但并沒有開那兩瓶香檳,而是從旁邊小冰柜里拿出一個紅酒瓶。
“小哥哥,我們喝兩杯吧?”夏玲在張立春面前放了一個杯子,給他斟酒。
張立春看著深紅色的液體傾注進酒杯,聞到一股淡淡的腥氣,顯然倒出來的不是紅酒:“這是什么?”
“這不是一般渠道能得到的血漿哦,特意拿出來跟小哥哥分享呢。”夏玲把酒杯遞到張立春面前,要和他碰杯。
“我……我今天早上喝過了,現在不想喝。”不知道為什么,張立春對這杯血漿一點胃口都沒有,感染者的本能像消失了一樣。
“別客氣嘛,姐姐們請你喝,不會收你錢的。”說著,夏玲自己先喝了一口,露出享受的表情,“啊——沈目琳的貨從來就沒讓我失望過~”
其他兩個女人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瞇著眼睛露出笑容:“嗯——果然好,一嘗就知道是新鮮的,比徐老狗的那些陳年老窖好喝多了。”
她們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喝得投入起來,暫時把張立春忘在了一邊。過了半天酒瓶見了底,三個女人意猶未盡地靠在沙發上,露出類似于喝酒之后的微醺神態。
“我說小哥哥,你怎么一直坐著動也不動呀,不要那么拘束嘛~”馬瑙說著,又斜倚到張立春肩頭上來。
李詩詩也靠在張立春胳膊上,用食指輕輕劃過他的下巴和脖子,醉眼朦朧地說:“小哥哥好像害羞了呢~好可愛呀~”
三個女人像樹懶一樣黏在張立春身上,馬瑙和李詩詩一左一右夾著他,夏玲半躺在他懷里,周身上下的柔軟觸感和淡淡的香水味讓張立春面紅耳赤。不知什么時候,他的馬甲扣子已經被解開,夏玲把手伸了進去,撫摸著他胸口身上的白襯衫:“小哥哥,你身上好像有一股奶香味誒——”
張立春終于覺得不對勁了,慌慌張張地站起來:“我,我要去上個廁所……”
然后他還沒能走出去一步,三個女人就一齊把他拉倒在了沙發上,這次直接把他七手八腳按在了下面:“你去哪里呀小哥哥,不會是想偷偷去廁所做不好的事吧~”
這時夏玲:“姐姐們現在給你上服務生的第一課哦,你要好好學習,以后才能成為一個優雅的紳士哦。”
張立春驚慌地掙扎著:“你們干嘛,松開我……”接著,他的表情忽然一僵,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隨后臉慢慢地漲成了豬肝色:“你,你……”
馬瑙和李詩詩在一旁笑著說:“哎呀哎呀,夏玲可真是心急呢,把人家都嚇到了——”
張立春震驚了一瞬間,然后更加劇烈地掙扎起來:“你們放開我,你們,你們,你們……”
但三個女人把他壓得死死的,無論張立春怎么反抗也掙脫不了。混亂持續了半晌,張立春忽然腦子里嗡的一聲,與此同時三個女人同時發出驚呼:“哇——好厲害哦——”
張立春面紅耳赤羞憤難當,趁著三個女人驚呼分神的間隙猛地掙扎起身,跌跌撞撞地朝門口沖去。出了包廂門,他沿著走廊沒頭沒腦地狂奔,只想趕緊從這里逃出去。
這時走廊另一邊的一扇包廂門開了,兩個人從里面走了出來,正是早上在碼頭上賣血漿的那個黃毛和綠毛。張立春正巧從他們面前狼狽地跑過去,綠毛眼睛很毒,一眼就認出了張立春,當場愣住:“咦,這不是那個……”
秉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綠毛不假思索一把拽住張立春:“喂,等等。”張立春在奔跑中被人一拉,險些仰面摔倒,回頭一看竟然是黃毛和綠毛,不禁露出愕然的神色。
綠毛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準沒跑了:“哎我操,你不是說你沒錢嗎,還他媽有鈔票來這里玩?”他睜大了眼睛:“你媽的,玩得很爽啊,是不是錢都沒給逃出來的?你他媽的可真是白吃白喝習慣了啊!”
張立春有口難辯:“我……”
黃毛伸手扯了一下張立春的領結:“早上還裝得跟小叫花子一樣,現在穿得倒是人模狗樣。”他忽然一皺眉:“不對啊,這衣服不就是這里面人穿的嗎?——我靠,這小子不會是曼殊沙華的鴨子吧!”
綠毛差點噴出來:“什么?就他?——哎不過也有可能,夏玲和那幾個死女人最喜歡這種年輕小男孩了……”
黃毛抓住張立春的手腕:“老天有眼讓我們逮到你,早上的賬還沒跟你算呢,你以為就這么讓你逃過去了?三千塊錢拿出來,一分都不能少!”
“我沒錢……”張立春急了,他實在不想在這種時候和這兩人糾纏。
“放屁,你他媽會沒錢?”綠毛薅了一把張立春的頭發,“個腦袋瓜子梳得油光瓦亮的,還跟老子裝窮,你一場下來她們不得給你個大幾千?”
正當黃毛和綠毛揪著張立春不放時,夏玲從走廊那頭走了過來:“阿橋,阿卷,你們干嘛呢?放開他。”
黃毛看到夏玲,咧著嘴怪笑:“夏姐,又從哪里找來的新寵物?好像之前沒見過嗎?”
夏玲翻了他一個白眼:“關你屁事,你們兩個找他麻煩干嘛?”說著抓住張立春把他拽到自己這邊。
“夏姐,你這個小弟弟不地道啊,早上白嫖我一袋血漿,還說自己沒錢,裝得真跟叫花子一樣。”綠毛陰陽怪氣地笑,“我就說不可能嘛,夏姐的貼心小棉襖怎么可能沒錢呢?”
“少來,人家本來就是今天剛到十三區的,哪來錢買血漿?”中午吃飯的時候夏玲已經聽張立春講過這件事,“再說了,你們賣的那些雞血豬血還好意思獅子大開口?今天的賬給你們免了,就當付那袋血漿錢,別再來煩了。”
說著她給前臺打了個電話:“4022的客人免單……嗯,對,不收錢……都不收錢……小玉的錢我補給她,直接讓他們走就行了。”
掛了電話,她就沖黃毛和綠毛連連擺手:“去吧去吧,今天不收你們錢,行了吧?”
黃毛和綠毛笑嘻嘻地說:“夏姐你悠著點,人家還年輕,別把人家玩廢了。”
“滾滾滾,趕緊走。”
夏玲把兩人一直趕到電梯口,看著他們下去出了大堂,才笑瞇瞇地回過頭來:“小哥哥,你……”然而張立春卻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