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驚險的一刻,有只大手穩穩地托住了她。
江晚晚抬眼,就看見賀勝霆那張禁欲冷誚的面容。
沒來得及跟他道謝,江晚晚趕緊查看花束有沒有什么問題。
賀勝霆心里罵了聲蠢,奪過花幫她拎著,另一只手扶著她纖細的腰肢。
他挺拔的身材鶴立雞群,在擁擠的人群中也絲毫不顯局促。劍眉里斂著銳氣,星眸中藏著威壓,清冷的氣場讓人望而生畏。
于是他所到之處,自動自發地劈開一條縫隙。很快,江晚晚就被帶到舞臺邊上。
然后,吸引住江晚晚的不是氣質卓絕的蔣如霜。而是一旁的江馨月!
江馨月穿著黑色小禮服,手里拿著豎笛。混在臺上,儼然是這臺舞劇的一員。
她嘴角揚著含羞帶怯的笑容,可看向賀勝霆的目光卻又勢在必得。
復雜的情緒在江晚晚胸口翻涌。心里竟然有一絲絲后悔,當初為了避免給賀勝霆添麻煩,而把他的行蹤透露給江馨月。
“還愣著干嘛。”賀勝霆把花遞給她。
“哦,好。”江晚晚心不在焉地點頭。
等她獻完花,準備往回走,就看見江馨月臉上笑容洋溢,正和賀勝霆說著什么。
江晚晚驚奇于,自己竟然會覺得這一幕有些刺眼。
她的腳步發沉,忽然抗拒闖入他們中間。
江晚晚剛往回收了收腿,就被賀勝霆爍亮的目光攫住,她心里猛地一慌,不受控制地想要逃跑。
這樣想著,便也這樣做了。她擠出人群,疾步走向出口。
出了側門,冷空氣撲面而來。呵氣成云的冬季,她不禁打了個冷戰。
沒等她從驟然變化的溫差中緩過勁兒來,手臂就被人嵌住。
和她的氣喘吁吁不同,賀勝霆還是一副沉穩如山的模樣。只是鎖住的眉頭透著幾分陰郁。
“你跑什么?”他語氣沉進人心底。
“里面有點兒悶,我出來透口氣。”她隨口扯了個理由。
賀勝霆顯然不信,剛要說話,江馨月也出來了。
她一臉驚訝:“姐姐,你也來看蔣老師的演出嗎?也不早些告訴我一聲。賀先生也來了呢,還夸我們表演得不錯。”
寒風凜冽,江晚晚笑得有些吃力,“是嗎?剛剛沒注意到你。之前也沒聽誰說起過。”
江馨月笑得一臉嬌俏,抱住她的手臂,用盡演技演出一幕姐妹情深,“瞧瞧,你的眼力還不如賀先生呢!”
好似剛才,賀勝霆一眼就從人群中將她挑揀出來。
江晚晚不禁抬頭偷瞧著男人的神色。
后者兩手插在黑色長款大衣衣袋里,沒有絲毫被點到名的反應。漠視眼前的一切。
有的時候,她能輕易地捕捉到賀勝霆的情緒。可有的時候,他明明就在面前,卻又好像隔得很遠很遠。
見男人不置可否,江晚晚垂眸,扯了扯嘴角:“可能是看到蔣如霜老師,太激動了吧。”
“我也沒想到自己能選中伴奏,雖然只是候補,但和蔣老師同臺已經很高興了。更何況,還有賀先生送的,這么漂亮的花!”江馨月珍惜地看著懷里的花朵,選擇性忘記這是由賀勝霆的司機群發的。她的語氣,好像自己在賀勝霆這兒獨一份。
江晚晚不欲繼續逗留,點了點頭說:“表演也結束了,我先走了。”
“我跟你一起吧。”江馨月立馬說道。
余光卻緊緊跟隨著賀勝霆的身影。
江晚晚小巧的下巴往圍巾里埋了埋,正要伸手招出租車,就聽江馨月問:“這么冷,不如同賀先生一起回去?”
這簡直就是在明示了。江晚晚正要搪塞過去,就聽賀勝霆應道:“舉手之勞。”
難得見他慷慨一次,但江晚晚莫名地,有點心塞。
上了車,江馨月對賀勝霆的座駕贊不絕口。從車的配置,再到邁巴赫的發展歷史滔滔不絕。
江晚晚對豪車沒有研究,之前直覺賀勝霆的車挺貴的。沒想到貴得這么離譜。
這種級別的車,對于江馨月之流或許遙不可及,但對賀勝霆來說,就像園子里的一棵大白菜。
有的爛在地里他也沒空多看一眼。
“賀先生,今天你又是送我花,又是送我回家,真不知怎么感謝你才好。您什么都不缺,聽說您喜歡吃麻辣燙,我知道一家百年老店,要是不嫌棄的話,改天請您試一試,聊表心意。”
和她說的相反,賀勝霆的口味其實偏清淡。他喜歡麻辣燙這件事,只出現在提供給某人的資料,讓她好好記下的。
他不經意抬眼,后視鏡里,和江晚晚的目光對個正著。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麻辣燙的?”賀勝霆的語氣漫不經心,如果不了解的人,會輕易被他表面的溫和欺騙。
他的嗓音偏沉,像是從水底慢慢透上來,洶涌的海浪到了人耳朵里,成了不疾不徐的潮汐。江馨月聽得心里發酥,“聽我姐姐說的呀。我們倆無話不談,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江晚晚聽得胃酸涌動,觀察著賀勝霆的反應。
他屈著指節,輕敲兩下扶手箱。
緊接著,司機急打了一下方向盤。速度快得像要把人給甩出窗外。
“嘭”的一聲響,江馨月腦袋重重撞到車窗框上。那聲音,聽著就疼。
江晚晚也沒好到哪兒去,身體偏到江馨月手臂上。整個人幾乎橫在后座上。
江馨月疼得眼淚快飆出來,但司機是賀勝霆的人,只得敢怒不敢言。
沒等她坐穩,司機又甩了下方向盤。相同的位置,江馨月的腦袋遭受了二次傷害。
“你沒事吧?”看她疼得快蜷縮成一團,江晚晚懷疑她被撞成腦震蕩了。
“沒事。”江馨月咬牙道。
賀勝霆只是淡淡責怪司機一句:“車開穩點兒。”
就沒有然后了。
等下了車,江馨月向賀勝霆草草道了別,捂著頭就往里走。
賀勝霆站在車邊,沉沉的目光壓在江晚晚眉心。
江晚晚太陽穴突突跳,“要是沒其他事,我先回了。”
“我討厭有人在我面前耍花招。”他的聲音溫和,交頭接耳般的絮語。但其實冷得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