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問白無雙恨不恨白默一,答案是肯定的,如果問她想不想成為她,答案也是肯定的。
那一天晚上,白無雙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阿貍的話在耳邊回響,那一刻,她差點脫口而出,你有辦法嗎?
白無雙捏了捏自己臉上的肉,煩躁的抓起被子蒙上頭。
過了幾天,白默一的衣服做好了,她穿上那件衣服,興致勃勃的問白無雙:“姐姐,好看嗎?”
白無雙堆起真誠的笑容:“好看。”
白默一拉起白無雙的手,“姐姐真好。”
白無雙瞇起眼睛,印象中,白默一似乎從未嘲笑過她的長相和胖乎乎的身體,白默一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
她難得的去了書閣,白皙泉在這里藏了畢生所學的武功,她大致掃了一眼,經脈,點穴,針灸,劍法,唯獨沒有白皙泉的寂殤刀法。
寂殤刀法是白皙泉最驕傲的絕學,想來是被藏了起來,白無雙猜不透白皙泉在想什么,這刀法不傳她也不傳白默一,是想讓它失傳嗎?不過以她這具身體,習武確實困難。
白家武學講究身輕如燕,她跑幾步就氣喘吁吁,若是告訴白皙泉她想習武,肯定會受到一番奚落與恥笑。
不甘心,是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就這么活一回。
“雙兒,你怎么在這。”白皙泉的聲音自背后傳來,白無雙沒有防備,嚇了一大跳。
“爹,”她轉過身去,微低頭,不敢直視白皙泉,“女兒……。”
白皙泉打斷了她,“這種念頭以后不要有了。”
白無雙一驚,只聽白皙泉徐徐說道:“你的身量不適合習武,最基本的輕功你都練不來,默兒是適合習武的,你不行。”
白無雙口不擇言:“可是默一不喜歡這些,為什么我不可以?”
白皙泉的語氣變得嚴厲:“不行就是不行,你若真有這心思不如想法子讓自己變得身輕如燕,出去吧。”
白無雙狼狽的走出去,太不公平了,她憤憤地想,白默一不要的東西,她連試試的機會都沒有。
從什么時候開始討厭白默一的呢,大概是九歲那年,她們一同踢毽子,白默一不小心摔倒了,她清晰的記得白皙泉數落她的話語。
“連你妹妹都看不好,你還能做什么,我白皙泉命中無子,生了兩個女兒,本指望你們能光耀門楣,誰知道你們一個二個這么讓人不省心。”
“默一將來不愁嫁出去,可你呢?哪家的公子看得上你呢,雙兒,你難道不愿少吃一些,讓自己看起來賞心悅目一些嗎?”
她雙目泛起淚花,卻倔強的仰起臉,不肯讓淚水滴下。
后來她問莫大娘,為什么父親不喜歡她,莫大娘只是搖頭,長大后,慢慢的明白了美丑之分是多么的重要。
“你又不開心了。”阿貍游上水面。
白無雙坐在湖邊失神許久,阿貍實在是看不下去。
“阿貍,”白無雙的淚水一下涌了出來,“我討厭他們。”
阿貍從未哄過女孩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幻化成人,走到白無雙身邊,輕輕捧起白無雙的腦袋將她攬在懷里,笨拙的哄著她:“雙兒別難過,他們不值得。”
白無雙在阿貍懷中抽噎著,這些年的委屈,她真的受夠了,此時她真的需要一個懷抱。
但天公不作美,幾道雷劈下來,大雨傾盆,白無雙本以為會被淋成落湯雞,但阿貍在周遭撐起結界,雨滴落在結界上滑落在四周。
一切的聲音都被磅礴大雨覆蓋,白無雙和阿貍在結界里,四目相對,情愫暗生。
這么大的雨,肯定沒有人來后花園了吧,白無雙心想。似乎一切恰到好處,水到渠成。
阿貍沙啞著嗓子問道:“要不我給你變一把傘吧,不然待會兒你沒辦法回去。”
白無雙低下頭,兩邊臉紅的像煮熟的紅雞蛋。
“好。”
雨漸漸的變小,阿貍變出一把傘,足夠遮擋兩個人,白無雙和他同行,沒有感到難堪,似乎本該如此。
一方小天地里,一人一魚,踏過小水溝,聆聽著雨聲,陶醉在這美妙的瞬間。
院里的芍藥經歷著風吹雨打,不得不低下高貴的頭顱,然而,妖艷的顏色經過雨水的洗禮變得更加嫵媚,可惜,其他的花大多被雨水打散了,花瓣落了一地,白無雙忍不住為花朵惋惜,她忽然感覺芍藥花礙眼,如果不是阿貍在身邊,只怕她都要沖上去折斷它。
可仔細想想,芍藥似乎也沒錯。
雨停了,阿貍收起傘,白無雙點頭向他道謝,他搖頭,“你我之間,不必如此。”
白無雙沖著他笑,對他招招手,示意自己要走了,阿貍一直目送她離開。
這世上,沒有誰比誰更可憐。
她一回房,莫大娘如鬼魅一般的跳出來。
“小姐,你去哪了?方才下這么大雨,可急死我了。”
白無雙擺擺手:“放心吧,莫大娘,我沒事,我只是坐在后花園中的長廊上坐了一會兒。”
莫大娘松了一口氣,不疑有他。
“對了,小姐,”莫大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白無雙疑惑不解,問道:“怎么了?”
“老爺說,想為您訂一樁婚事。”莫大娘不安的說道。
“誰?”白無雙渾身的神經一下緊繃了起來。
“老爺還未物色好,但小姐您要做好準備,可能門第上會有差別。”
白無雙苦澀的笑,大家擠破了頭想娶白默一,她一個胖小姐,誰愿意去爭去搶,說白了,她只能挑白默一剩下的,雖然早就應該想到,可她還是悵然迷茫,是接受命運還是賭一把,說實話,她想賭,可是自己有什么,是樣貌還是那可笑的嫡女頭銜。
不,她不愿這么嫁一個人草草一生,她更不愿白默一過的比她好,憑什么?她白默一又有什么,講真,白默一雖然漂亮,但比她漂亮的人比比皆是,可她白無雙又有什么呢,白默一好歹有張臉,她什么都沒有。
阿貍的話再次出現在腦海,沒錯,她想成為白默一,非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