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遼覆滅
金碧輝煌的宮殿內(nèi),價值連城的琉璃瓦燈透過一層層薄薄的繭紗發(fā)出暈染的光。宮殿內(nèi),大臣與皇上醉生夢死一般,燈火交映,酒樽在交換中濺出一滴滴瓊液,在狐皮地攤上積出一窩水凼。宮殿內(nèi)的所有人臉色紅撲撲的,眼睛半睜著,各種淫話出口,時不時爆發(fā)出一陣大笑。
“報!”一名侍衛(wèi)急奔過來,單膝下跪作揖,氣喘吁吁的說,“皇上,敵軍已經(jīng)打到——”“這件事朕說過,由太子全權(quán)處理即可。”大遼帝揮揮衣袖,半微半醺,“下去吧,莫要擾了朕與諸位大臣的興致。”“皇上,可是——”“下去!”大遼帝暴怒的吼著。“臣——遵旨。”侍衛(wèi)微微低頭,恭敬地退下了。
與宮殿內(nèi)的醉生夢死與城外的血尸遍野不同,此時的清音殿里傳出一陣美妙的琴聲,九公主輕輕挑著琴弦,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公主,敵軍已經(jīng)打到皇城了。”十水說。“這么快啊。”九公主白芷眼里暈著一股笑意,纖纖玉手在綠綺的琴弦上輕輕地摩挲著,“真好啊。”十水低頭不語。“還有多久?”白芷說。“不出意料的話,最多有兩個時辰。”“是嗎,那該好好準備了。”白芷慢慢站起來,在大殿里踱來踱去。十水慢慢退下,是該好好準備了,畢竟,努力了這么多年。
宮殿內(nèi),大遼帝執(zhí)著酒樽,剛要喝,卻聽到殿外傳來兵器交接、哭泣吶喊的聲音。顯然不只是他一人聽到了,殿內(nèi)眾人有些遲鈍,面面廝覷。大遼帝扔掉酒杯,怒氣沖沖的大步走出殿外。大遼帝推開宮殿大門,迎面便是一柄刺刀,大遼帝身軀微微后移,轉(zhuǎn)而用輕功退出十幾步遠。敵軍已經(jīng)沖進了殿內(nèi),將大臣制服在地上。整個大殿似乎只剩下兩個人,大遼帝與后衛(wèi)將軍尉遲無和對峙著,殿內(nèi)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尉遲無和作揖,恭敬的說:“臣請陛下移駕!”周圍的士兵異口同聲的說:“請陛下移駕!”大遼帝環(huán)顧四周,忽然爆發(fā)出一陣大笑,轉(zhuǎn)而有些灰面的說:“移駕。”尉遲無和拱手,恭恭敬敬的跟在大帝兩側(cè)。看似眾人相擁,實則是危機四伏。
大遼帝走到殿外,看著昔日的金碧輝煌的皇宮如今卻斷壁殘垣,黯淡無光,忽然閉眼住了腳。尉遲無和在耳邊低聲提醒:“陛下。”大遼帝緩緩睜開了眼,低嘆一聲,繼續(xù)慢慢地走著。“去哪?”大遼帝忽然說。尉遲無和輕輕的說:“陛下想去哪?”大遼帝看著周圍的景象,哪還有不知道,他閉閉眼說:“去德政殿吧。”尉遲無和滿意的答應(yīng),繼續(xù)跟在大遼帝身后。
德政殿內(nèi),一干皇子皇女有些茫然,似乎還沒有從“戰(zhàn)俘”中清醒過來,他們一看到大遼帝進來,爭著撲到他身上嚎啕大哭。尉遲無和看了看,輕輕地問周圍的士兵說:“都到齊了?”士兵抿嘴跪下說:“屬下失職,未發(fā)現(xiàn)九公主和太子。”九公主和太子,尉遲無和在心里默念,轉(zhuǎn)而看向那個士兵說:“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不必了,本公主已經(jīng)來了。”白芷被眾人圍著緩緩走過來。尉遲無和問:“九公主可曾見到太子殿下?”白芷嘴角漾出一抹淡淡的笑說:“太子?當然是逃出去了。”尉遲無和看著白芷,眼里閃過一絲遺憾:“可惜啊。”白芷不說話,微微一笑徑自在那站著。“九公主不去看看你的父皇嗎?”白芷看了看縮在一起抱頭痛哭的大遼帝與她的所謂的兄長皇妹說:“等等吧,算了,還是去吧。”
白芷慢慢走過去,溫柔的說:“父皇。”聲音不大,但是足以讓大遼帝聽清。大遼帝抬頭,看著一個身穿淡青色裙子的女子向他慢慢走來,嘴角的笑意,眉眼的溫柔與記憶中的她慢慢重合,煙雨蒙蒙,大遼帝聽到自己癡癡地念了一句:“靜怡。”白芷笑得更開心了,她說:“父皇怎么把我認成母妃了呢?”大遼帝醒過神來,嘴角微動,但說不出一句話。
“父皇,這是母妃最喜歡的衣服了,好像還是您送她的。”白芷說。大遼帝閉上眼睛,低嘆一聲說:“是啊。”尉遲無和走過來,恭敬的說:“陛下,該走了。”大遼帝起身,掙開皇子皇女的手,慢慢走過去。變故突生,大遼帝抽出一把劍,向眾人揮舞。尉遲無和抽出劍來,與大遼帝抵抗著,周圍的士兵見不好,抽出劍來,將皇子皇女一劍殺死,轉(zhuǎn)而沖向大遼帝。白芷慢慢的往后退,嘴角始終噙著一股笑,走到案桌前停住了腳。手指微微摸著案桌,碰到一處微微凸起的地方,毫不猶豫的按下去。一個黑乎乎的洞口從墻壁上冒出來,白芷毫不猶豫的鉆了進去。一群士兵沖上去,想要鉆進去。離洞口最近的大遼帝忽然大喊,腳尖一點,出現(xiàn)在洞口面前,與士兵對抗著。寡不敵眾,大遼帝慢慢有些疲憊了,通宵的宴席,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和內(nèi)心大起大落的心情讓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有些受不住了。“噗呲”一柄長劍直直的插進胸口,大遼帝手中的劍早已掉落,他支撐著,把臉轉(zhuǎn)向洞口對一直在洞里靜默的白芷大喊:“快走。”
白芷收起嘴角一貫的微笑,輕輕的說:“為何?”為何,不走。為何,保護她。為何……大遼帝嘴角流下鮮血嗎,他似乎忘記了在他身上刺入的利刀,懷念的笑著說:“因為你的母妃啊,我對不起她。”白芷轉(zhuǎn)身,毫不猶豫的往洞口深處走。對不起,有用嗎?她快速的走著,洞口里忽然傳出一聲低嘆:“好好活著。”白芷微微停頓了一下,轉(zhuǎn)而毫不猶豫的沖了出去。
白芷沖出洞口,待看到眼前景象時,嘴角又帶出了一抹笑。眼前是十幾個士兵,和一個少年。士兵將她團團圍住,少年靜默不語。白芷豁然地說:“你不殺我嗎?我可是大遼的九公主。”少年眸子微動,開口說:“放了她。”“少——”“放了她!”少年厲聲說。周圍的士兵不甘心的走開。白芷挑挑眼眉,有些玩味忽然鄭重的說:“若來日我們是敵人,我愿救你一命。”轉(zhuǎn)而衣袖微揚,似驚鴻一般,消失不見。
“少將軍!”少年抬起手,淡淡的說:“我們打不過她,她大概已經(jīng)逼近宗師境了。”“宗師境!那個傳說中的境界,一個十七歲的少女,怎么可能?!”周圍的士兵大駭。少年俯下身來,輕輕地撫摸著剛才白芷走過的有些凌亂的草地說:“九公主的生母乃是宗士境,九公主又怎會不會武功?況且習(xí)武之人,常以輕功代步,能做到似普通人一般走路,便說明她功力深厚,可收放自如——那便只有宗師境的人,才可能做到了。”少年起身,威嚴地說:“九公主已經(jīng)在我們先前逃走了,我們剛剛并沒有遇見她,可記得了?”眾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半跪作揖齊聲道:“謹遵少將軍令!”
少年并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大遼皇宮,遠遠地傳來了喪鐘的聲音,他輕輕地說:“大遼滅國了。”白芷在山林里忽然停住,十金、十木、十水、十火、十土停住回頭看,遠遠地聽到了喪鐘聲,白芷笑著說:“結(jié)束了。”她又看向前方,忽然笑起來,說:“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