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墜龍
“你敢出現在我面前?”
徐羲好奇道,“你不知道我們是要相互吞噬的嗎?”
“我知道啊,可是現在的你吞噬不了我,就像我也吞噬不了你一樣。”
這話沒錯,上一次旅行,徐羲的生命與應龍掛在了一起,就算自己死了,也可以借由應龍的血脈重生。
可是……
現在已經是1934年了,應龍真的還活著嗎?
徐羲不說話了,他感覺自己的底氣其實沒那么重。
涉及到了時間的錯位,徐羲現有的知識很難解釋,他不知道這么多年的時間線里,自己是否一直存在。
這是一種類似祖父悖論的東西。
還是不要多想比較好。
看著眼前的石臉,或者土龍,徐羲的態度稍微不再那么警惕:“想必你也獲得了自保的能力?”
“那是自然,不過我不能告訴你,請見諒。”
“我明白,就像我也不會告訴你一樣。那么你現在來找我做什么?如果可以,咱們還是不要見面比較好吧?”
徐羲心想,相處越多破綻越多,如果對方根據蛛絲馬跡猜到了自己的自保之法,那就有了破解的手段,這對自己顯然不利。
現在的他,并沒有主動出擊的打算。
可能是在1934年這個特殊的時代背景下,同類相殘,代表的含義更加沉重了一些,悲劇已經太多,自己就不要再參與了。
“我想要與你同盟,因為我覺得,這一次的事情,可能沒這么簡單。”土龍說道。
“你有這一次咱們來這里的線索?”徐羲問道。
“沒有,但是我猜到了一些,你現在也已經知道了我們所處的時間與地點,難道沒有一點聯想嗎?”
徐羲搖頭,他確實有種奇怪的感覺,但不知道感覺從何而來。
“那我提醒你一下吧。1934年,營川墜龍事件,有想起來什么嗎?”
營川墜龍事件……
徐羲的腦中就像被洪鐘敲擊一般,頓時回憶起了關于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1934年7月初,營川很多人說在田莊臺上游發現一條活龍,人們用葦席給它搭涼棚、挑水澆,寺廟僧侶每天為它作法超度,數日暴雨后它消失了。
1934年8月初,《盛京時報》“龍降釀災”文章報道7月28日一條龍在營川的天空下降,弄翻三只小船,卷壞工廠房子,導致9人死亡,掀翻火車。
8月8日,在營川發現了一具與傳說中的龍極相似的骨骼,而且在這個神秘生物未死之前,當地的居民曾經兩次見到它,并有很多人搶救過,與其有過長時間近距離的接觸,寺廟還為它辦過法事以搶救。
“現在是……”徐羲問道。
“七月初,如果說那條活龍要被發現,就是這幾天的事了。”
特么的……
徐羲心頭不寒而栗,難怪自己被送到了這一年,感情有一條龍死在了這里啊!
不會是自己吧?他不禁想道。
但很快他便打消了這個想法,營川墜龍根據當時的報道和目擊者的證詞,應該有十來米長,自己現在才三米,明顯不符合。
“這件事情可信嗎?”徐羲問道。
“不可信。”
土龍的回答出乎了徐羲的意料,看到他疑惑的表情,土龍不慌不忙進行了說明。
“我曾經關注過這件事情,總結了一下,這件事情至少有三個疑點。
“第一,唯一留存的照片,可以動手腳的地方太多。那張照片刊登于《盛京時報》8月12日的報道,而龍尸體被發現是8月8日的事情,被發現后,偽營川第六警察署將龍骨運至西海關碼頭附近空地,陳列數日,當時的描述是運尸體時,鱗片裝了兩大筐。
“你注意到了嗎?這中間有個時間差,而且經過了偽警察署的手,并不是發現當時就拍攝了照片。
“第二,什么東西也沒有留下,龍骨不見了,兩大筐的鱗片不見了,什么都不見了,來有人提供了所謂當時龍的遺骸,結果被證實是一萬年前野馬的牙齒,也就是說被萬人關注的事件,最后的一切線索都消失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份報道,是《盛京時報》報道的。”
徐羲問道:“這有什么問題嗎?”
“《盛京時報》做過的惡,那是數不清的啊!”
在土龍的解釋之下,徐羲也漸漸明白了為何他會這般評價《盛京時報》。
《盛京時報》于1906年10月18日由東瀛人中島真雄創辦于奉天,至1944年9月14日停刊,共歷時38年,是東北地區發行量最大、歷史最悠久的報紙之一,被譽為東北三省報業的領袖。
該報自創立之初就始終緊隨東瀛政府的腳步,把東瀛侵華政策作為報紙的輿論宣傳方向,在偽滿洲國成立后它更成為東瀛在東北宣傳奴化教育的"代言人"。
《盛京時報》與日偽政權默契配合,作為其最忠誠的“代言人”,通過對時事、文化、經濟、戰爭及廣告、廣播等一系列消息報道,對侵略事實加以捏造、粉飾,構建美好社會的假象來蒙騙東北人民,在潛移默化中將"日滿一德一心、"、"民族和諧"等思想植入東北人民的大腦。
東北人民在奴化思想的蠶食下,愛國精神、民族凝聚為日漸喪失,蒙受著精神上的巨大折磨,逐步淪為日偽統治下的"二等良民"。
例如,《盛京時報》在1941年,曾經報道過這樣一次大會,大會上痛斥英美將黃種人作為黑奴般奴役,盛贊在東瀛軍隊無敵抗擊之下東亞人民被拯救,倡議全滿人民與友邦一德一心,積極投身戰爭,協力幫助東瀛完成圣戰。
在這樣的背景下,無數東北青年被強制參與勞動生產、軍事訓練,期間他們曾遭受殘酷對待,許多人甚至失去了年輕的生命。
更可怕的是,最后他們拿起武器對準的,是自己的同胞。
“如果你不理解,想想現在的香江和臺島,就會明白這種宣傳教育有多可怕。”土龍說道。
“我能理解。”徐羲點頭道,“可是這與營川墜龍又有什么關系呢?”
“龍,從古至今都是華夏民族的象征,聯想到三年之后的‘七七事變’,墜龍一詞,似乎沒有那么難以理解了,不是嗎?”土龍說道。
徐羲想了想,確實如此,如果以這樣的結論來斷言,之前土龍所說的疑點,也就都可以解釋了。
“而且他們這種創意也不是憑空想來,從古至今,古書上記載的墜龍事件不止一次,光是《清史稿》上,與龍出現有關的事件就有八十二起,屬于墜龍的有四起,平均六七十年發生一次。你不覺得很有趣嗎?我們國家建國也有七十年了,居然一起見龍事件都沒有,你覺得為什么?”
“因為現在人們的手機都有照相功能了?”徐羲說道。
土龍大笑:“對,沒錯!但這都是我在化龍之前的想法,現在看來,就不那么可信了。”
“我明白。”徐羲輕輕接過了話頭。
“因為我們是真實存在的。”

水鹿兩羲
這一章我猶豫了很久要不要這么寫,本來就是玄幻小說干嘛這么較真,但最后還是這么寫了,因為我覺得這種感覺很好。賦予歷史事件一種現實解釋,然后用小說將這種解釋進行再演繹,這就是創作的魅力所在。這一章只是提供了一種觀點,并不一定就是事實,大家求同存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