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年三十，我們剛剛回到家，有點累。嚴格講，現在應該已經是大年初一了，我們是在鄉下和爺爺奶奶守歲結束回來的。

　　早上我們是六點多出發的，爺爺奶奶家在鄉下，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車程。出城的路很堵，回鄉下的人貌似很多。今天回鄉開的程曉的車，他的車是新買的，感覺這家伙有點嘚瑟。臭小子不知道是為了單純氣我，還是為了氣我。居然說他爸爸的車又大又新，比我那個小車舒服太多太多了，說我那個車就是個拖拉機！臭小子，你開過拖拉機??！

　　程曉聽了居然也不教訓他，還樂呵呵地跟著兒子一起喊“拖拉機”，真是氣死我了。

　　臭小子，等你爸爸以后上班了，看誰去接你上學放學。

　　不是說我的車是拖拉機嘛，那你到時候就別坐拖拉機呀。

　　到了老家的時候，巷子里都停滿了車，好不容易找了個地方才把車停下?，F在的農村真不得了，平時看不出來都是老年人為主。但是一到節假日尤其是春節，簡直就是“新農村車展”。各式的豪車遍地都是，寶馬奔馳都好像不要錢一樣，難怪程曉也要開著他的小寶馬回來，敢情這家伙早就存了與別人一較高下的意思。

　　真是虛榮！

　　爺爺奶奶在家翹首以盼地等著我們，看到我們回來高興得不行。但是，倆老人都圍著他們的大孫子在轉。早知道我們就不回來了，把他們的大孫子給他們托運回來就成了。哎，老人們實在是有些太寵他了，回頭去我父母家我得好好跟爸媽說一下。再這樣寵下去，那還得了，不得上天呀。

　　我和程曉把東西從后備箱拿出來搬回家里，那祖孫三人還在嘰嘰喳喳地說著話?？磧鹤幽菢雍喼辈灰В菜普业搅私M織一般，分明就是不準備把我們放在眼里了。懶得搭理你，臭小子，等回家再收拾你。

　　程曉忙著準備去掃墓的東西，我則把家里再收拾一下。雖說奶奶自己肯定收拾過了，但是這個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再者老人年紀也大了，有些邊邊角角的地方她也收拾不到。忙碌的一天開始了。

　　程曉帶著兒子陪著爺爺去掃墓回來后就忙著貼春聯，兒子像個猴似的跳上跳下。中午我們就簡單吃了一些，大菜都留在了晚上。兒子鬧著要吃螃蟹，被程曉給收拾了。哎，爺爺奶奶那個護短護的，老爺子差點就要抄家伙干程曉一頓。最終還是把螃蟹給先煮了，兒子白挨一頓打，程曉白挨老爺子一頓數落。何必呢，早點把螃蟹煮了不就完事了，我也能跟著沾光呀。

　　真是根木頭。

　　手機今天這一天就沒消停過，不停地在響，都是好朋友們發過來的祝福短信。開始我還樂意看一看，到后面實在是看不完，就放下了。關鍵是內容也發生了變化，以前的祝福短信都是“祝您全家歡樂，心想事成”，今年都換成了“祝您全家身體健康，遠離疫情”。哎，這疫情真是害人呀。

　　許是我們很久沒有回老家了，街坊鄰居們都來串門。程曉很喜歡和街坊們聊天搭瓜，我不行，很多街坊我都認不全。街坊們對程曉新買的車很感興趣，問東問西的，看程曉那假裝謙虛的樣兒，真是看不下去。兒子去隔壁鄰居家玩去了，孩子們依舊是最快樂的。玩游戲，打電腦，放鞭炮，玩得不亦樂乎。

　　忙活一下午，總算是告一段落，干家務真累啊。不由有點想回家了，在家家務大部分都是程曉干的，我就配合一下。到了老家，就不能這樣了，怎么也得幫程曉把場面撐起來。其實爺爺奶奶也知道在家里都是他們兒子干活干的多，但是在這里還是逢人就夸我。哈哈哈哈。

　　晚上六點多年夜飯正式開席，照例是老爺子講話，祝愿全家人新的一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兒子非常期盼這個時刻，因為爺爺說完祝詞后就會給他發紅包。今年照舊是這個慣例，老爺子給我們一家三口每人一個紅包。我也非常期待這個時候，因為他們爺倆的紅包也就在他們手里過一下，最后都會到我這里來。哈哈，多爽呀。

　　年夜飯吃著吃著，外面就開始放起了鞭炮和煙花。那爺倆也不甘落后，從家里搬出煙花放在院子里就點開了。我沒那個心情，螃蟹比煙花重要多了。不得不說老家的螃蟹真是好吃呀，給我一個人吃十只都行。就是有點小貴，今年的螃蟹不知道怎么回事，比往年貴多了。

　　臨近八點的時候，老爺子打開了電視機，準備看春晚。我幫著奶奶收拾碗筷啥的，程曉陪兒子放完最后一根“穿天猴”后打發兒子去陪爺爺看電視，然后就過來廚房給我們幫忙來了。不得不說老手動作就是快，他一個人干的活比我們兩個人都多，主要是我比較拖后腿。

　　那邊房間里傳來祖孫倆人的笑聲，收拾完碗筷后我們就一起去看春晚。

　　一家人坐在一起看春晚，這是慣例了。

　　今年的春晚主持人又換了，少了好幾個熟面孔。哎，其實春晚就是那么回事吧。

　　看著看著，兒子突然說怎么電視里面的椅子上都沒有坐人啊。

　　程曉仔細一看，再聽主持人一播報，果然今年的春晚現場沒有一個觀眾。

　　這可真是離奇啊。

　　往年的春晚現場都是高朋滿座的，據說一票難求。今年這是怎么了？

　　程曉說今年因為疫情原因，國家禁止10人以上聚會，所以今年的春晚現場是空場進行的。除了演員和主持人，現場沒有一個觀眾。莫名就覺得有些心酸，這在春晚歷史上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啊。

　　2020年才開頭，一切就這樣不順利。

　　好不容易堅持看完春晚，時間就到了夜里12點了。在給爺爺奶奶拜完早年后，我們一家三口就踏上了回程的路。程曉一路上沒怎么說話，兒子則早早就睡著了，看著程曉有些凝重的側臉，心里不是特別好受。

　　他，失業了。奮斗了十多年的事業，沒有了。

　　而這，他只字沒有和爺爺奶奶提起。

　　新的一年開始了，希望一切都能盡快變好。

　　吳曦記于家中 2020.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