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作先生的中年白衫一愣,沒有理會他這位小徒弟的目光,反覺得這話也不無道理。
自己這急急忙慌的就趕過來,兩手空空,什么也沒準(zhǔn)備,多少有些草率。
摸了摸身上,除了白舜書院的先生掛牌外,就剩下身上穿的這一席白衫。
細(xì)細(xì)想了想,眉頭一皺,他也不能光著身子,與高人交談??!
這叫他怎么辦才是好。
青衣小童理了理,被雨水打濕的頭發(fā),看著全身濕透的衣衫,癟了癟嘴。
好在是他有些武夫的底子,不然這一趟回去,絕對會生病。
“玄浩,你說為什么,這兩手空空,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中年先生冷不丁的問道。
青衣小童翻了個白眼,苦著臉道“可能吧,也許高人就不想見你呢?”
“是,是有些不合適,但這也叫為師為難?。 ?p> 中年先生并沒有聽取青衣小童的意見,同樣苦著臉,驢唇不對馬嘴的說道。
心中一狠,攥了攥手中,白舜書院的先生掛牌。
心里想著,實在不行就把這塊牌子送出去得了,反正平日里在書院也用不到這塊牌子,大事小事靠著刷臉應(yīng)該就能應(yīng)付過去。
可狠過之后,他又慫了。
書院里明文規(guī)定,這身份掛牌不能轉(zhuǎn)借或贈于他人使用,但有違者,按書院規(guī)矩,輕則記過,降級罰些銀錢,這重則可就是,革職,貶出書院??!
不行,還得讓他再好好思慮一番。
.......
此時的方莫,已經(jīng)趕了一上午的路。
到這個時候,雨水也漸漸的小了起來,雖還有零星的幾滴雨水落下,但也打不濕方莫的衣衫。
取下斗笠,方莫甩了甩斗笠上的雨水,又重新將其掛了回去。
感受著雨后山里的涼風(fēng),方莫的心緒又大了起來。
他也聽劉叔說過,村子里的村民一般都是如何出山賣皮子的。
從村子出發(fā),順著土路,一天的腳力,到晚上便會經(jīng)過一間山神廟,在那里休息一晚,上一柱香,香就擺在香壇旁邊,是村子里的村民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一是保平安,二是求皮子能賣個好價錢。
一晚過后,第二天便不用這么趕了,在順著山路,走上半天,便會見到一座大城,北城。
這便是方莫此行的第一個目的地。
“唉!”
嘆氣一聲,這心緒一大,方莫便又想到了自身的不凡之處。
他也想明白了,這奇術(shù)絕對與自己這雙眼睛脫不了干系。
從初到這個世界時,方莫便可以看到人身上散發(fā)出的某種微微光暈。
劉叔,村子里的村民,山中的大熊,鳥兒,就連粗些的樹木同樣也會散發(fā)出點(diǎn)點(diǎn)光暈。
剛開始時,方莫也沒放在心上,以為正常人眼中的世界便是如此。
可如今想來,便也是有些玄乎。
對于這些方莫給自己的解釋是,既然重生的事都發(fā)生在他身上了,那還有什么事情是他接受不了的呢?
這樣想著,心里的愁苦也減了幾分。
從包裹里,取出粗面的餅子和葫蘆式的水壺。
方莫左手拿著餅子,右手提著水壺,咬上一口餅子,再灌上一大口水,這樣口中的餅子被水沖軟后,能夠好下咽些。
餅子吃完后,沒浪費(fèi)時間,方莫便又繼續(xù)踏上趕路的行程。
此時的青衣小童與白衣先生二人,正好來到山神廟處。
山神廟很小,從外面看來已是十分破損不堪,唯一能讓人看出來,它是座廟宇的,便是那歪斜著,掛在廟門上的牌匾。
上書為:北城山神廟
望著破舊的山神廟,中年先生面容嚴(yán)肅了些,輕聲道“玄浩,我們到了。”
話罷,邁步向著廟里走去。
青衣小童也稍微正式了一些,望著門上的山神牌匾,自語道。
“北城山神廟?!?p> 理了理發(fā)鬢,追著師傅也邁進(jìn)廟里。
一進(jìn)廟里,青衣小童便眼睛一亮,山神廟外雖然破損荒敗,但廟里卻十分干凈整潔,就好似有人時常打理收拾般。
廟里十分簡單,一個高些的木桌,擺在廟屋的正中間,木桌上,山神老爺?shù)呐莆混o靜的立于其中央,在牌位前,是一個古樸的香壇,香壇內(nèi)有著厚厚的香灰,些許未燃盡的香底,還依舊插在香壇中。
香壇邊上則是擺放著整整齊齊的廟香。
除開木桌外,廟宇由四根粗許的圓柱支撐,四根圓柱平均立于廟中。
在木桌下還有三個大小不一的蒲團(tuán),是給不同年齡,身段的人,拜香時用的。
中年白衫先生,立于山神牌位前,拱手拜了拜,正色道。
“儒家圣人弟子,陳瑜,拜見北城山神。”
中年先生名作陳瑜,自稱儒家圣人弟子。
深深一禮,中年先生陳瑜便拉過身后的青衣小童,輕聲道。
“玄浩,上柱香,行儒家弟子大禮,拜一拜?!?p> 青衣小童輕輕頷首,取出一柱廟香,從腰間取出火折,輕輕將香點(diǎn)燃。
一縷香煙飄起,帶著悠悠的檀香。
青衣小童墊著腳,將香插于香壇中,退后幾步,在最小的蒲團(tuán)處,停下,行叩拜大禮,三拜四扣。
慢慢起身望向站在一旁的先生,點(diǎn)頭示意。
先生陳瑜,輕呼一口氣,該有的規(guī)矩禮節(jié),都行完了,總算能放松下來了。
挽起袖子,先生陳瑜,輕笑道。
“可算是到地方了,如果天意指引的沒錯,我們就在這山神廟里坐等那位高人。”
說著說著,先生陳瑜便找了個大些的蒲團(tuán),側(cè)躺了上去。
可累死他了,別看只是玄浩在哪里抱怨,但人家總歸是.....不想了。
只求得,到時候高人能解惑其一二分學(xué)問,這樣,這一路來的辛苦又能算的了什么。
青衣小童見師父躺下,眉頭微鄒,他也是知道師父的苦處。
一路來,他雖抱怨不斷,但好在是有著一品武夫的底子在。
除了挨了些雨水,走了些泥濘山路外,倒也不覺的苦累。
可他師傅可是堂堂正正的讀書人?。?p> 沒有過多的言語,走到師傅身后,雙手掐住師傅的雙肩,微微躬身,輕輕的揉捏著。
感受著肩上傳來的舒適感,先生陳瑜微微一笑,寵溺道。
“玄浩啊,你知道師傅為什么喜歡你嗎?”
青衣小童微微搖頭,答道“不知!”
先生陳瑜嘿嘿一笑,一副舒服過頭的表情,賤賤的道“因為你那些師哥師姐,都是只會讀書的呆子,一點(diǎn)不像你,這么會來事。”
“哎呦!輕點(diǎn)輕點(diǎn)!”
待那股舒服感又回來時,先生陳瑜微微一笑,便也老實了許多。
心底暗道“小小年紀(jì)便能有這份玲瓏心思,怎叫為師能不喜愛,讀書,讀書,不能讀死書,儒家的圣人也不是這么教的,沒有這份玲瓏心思那還讀什么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