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一時之間變得有些凝固了。

　　沒有人會愿意考慮自己已經名落松山的事情。

　　但是，已經到了這一步，就不得不考慮了。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沐清歌急急地跑去開門，是令狐宗成。

　　沐清歌急忙問道：“現在，有什么消息了嗎？”

　　令狐宗成略顯狼狽地搖了搖頭。

　　沐清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說罷，她就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內屋。

　　也許，再沒有什么消息了吧。

　　令狐宗成也急忙進入，安慰道：“云音，你也不要過于心急了。現在，結果還沒有確定，一切還是未知數啊。”

　　沐清歌仰起臉，幽幽地說道：

　　“師兄，你不必安慰我了。其實，春試考試結束之后，我就隱隱約約感覺有一些不妙，但是，我有懷有一絲希望。可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

　　看來，想用五六個月的時間，在春試中脫穎而出，除非是天賦異稟，否則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只是，春試之后，又應該去做什么呢？

　　似乎，忽然之間也想不到什么了。

　　天地雖大，居然沒有了我的容身之處了。

　　沐清歌默默地想著，不由得苦澀一笑。

　　令狐宗成也是經歷過春試的人，大概知道沐清歌已經沒有什么可能性了，便問道：“云音，如果你沒有考上春試，你之后準備怎么樣啊？”

　　沐清歌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令狐宗成定定地道：“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繼續教你啊。”

　　沐清歌點了點頭：“謝謝師兄。”

　　“啊，不是，我還沒有問，你愿不愿意，讓我教你？畢竟，你可能也不愿意讓我教你的。師不高，呃……”

　　“我自然是愿意的。”沐清歌強笑道。

　　“我也加入吧，”一直在旁邊，默默無言的上官若愚說道，“不就是一次考試失利嗎？勝敗乃兵家常事，戰爭都是如此，北寒與武國多年都是互有勝負，何況是一場春試呢？再說，我這么多年，也不過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說到這里，上官若愚也笑了起來。這種場景，他也感覺似曾相識。

　　盡管他已經一把年紀了，但是，每次秋試失利的時候，依舊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心情的平靜。

　　也便在這個時候，忽然，由遠及近，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同時，還夾雜著喧鬧的人聲。

　　緊接著，就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整個小院都已經熱鬧了起來。

　　沐清歌還愣在原地，令狐宗成已經沖出了內屋，去開門。

　　開門之后，是一眾人等。為首之人朗聲道：“恭喜云公子高中春試狀元！”

　　這時候，沐清歌才走了出來。

　　聽了那個人的話，沐清歌忽然感覺頭腦有一些暈暈的，仿佛他說的也沒有那么真切了。

　　沐清歌并不相信，走上前，又問道：“你說什么？”

　　那個報喜的人滿臉堆笑，將沐清歌上下打量一番，說道：“恭喜云公子高中狀元。咦，云公子居然是女兒身，可折煞了我們這些男人嘍。”

　　沐清歌依舊木然站著，沒有任何反應。

　　在那一瞬間，無數的回憶和思緒都一起涌入了腦海之中，她有一些遲滯了。

　　剛剛開門的令狐宗成，聽了這個消息之后，也一樣愣住了。

　　雖然，他也曾經當過春試狀元，可是，似乎這一次帶給他的震撼更大。

　　或許，他在內心也并不覺得沐清歌可以通過春試。

　　或者，他覺得沐清歌大概可以通過春試，卻并不能料到，沐清歌居然可以成為春試的狀元。

　　于是，沐清歌和令狐宗成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彼此，面面相覷。

　　反倒，是隨后趕來的上官若愚顯得更為從容。

　　他走到兩個人旁邊，訕笑道：

　　“你們兩個人為什么在這里呆站著啊？云音，你也多準備準備啊。未時的時候，云音可是要穿上紅色長袍，騎上高頭大馬，面對一眾的美男子的啊。”

　　沐清歌這才回過神來，忽然，她回想起了上官若愚剛剛說過的話，臉上微微有點燙紅，問道：

　　“呃，還需要去見那些什么美男子嗎？”

　　這時候，令狐宗成也回過神來，道：“這是好事啊，既可以加官進爵，也可以找一個好相公，不好嗎？”

　　沐清歌臉色更加紅了，說道：“師兄，你說這些做什么啊？拿我打趣做什么？”

　　上官若愚急忙說道：“云音，你回內屋準備準備，大概過一會兒，就要開始啦。”

　　沐清歌本來還要說話，上官若愚已經把她推到了內屋之中。

　　令狐宗成則留在原地，與那些寒暄的人，不免需要給那些人一些賞錢。

　　上官若愚高興地在屋中轉來轉去，不知道做什么。

　　也許這就是最快樂的吧，就這樣閑逛，卻不知道做什么。

　　沐清歌則重新做到了梳妝臺前。

　　這么多天，尤其是自春試之后，她都嘗試坐在梳妝臺前，每一次都無端地感受到心悸。

　　她呆呆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有一些形容枯槁的樣子，雖然，依舊是一個美人胚子。

　　淚無聲地于臉龐滑落，這五個月，究竟做了什么，究竟經歷了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或許，這就是真正的不足為外人道也，冷暖自知。

　　她解開了簪子，一頭烏黑的長發飄下，淡妝雖然有淡妝的好處，只是，沐清歌這一次只想要濃妝。

　　她感覺，只有濃妝，才會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眉，眼，睫毛，鼻，臉頰，每一處，她都仔仔細細化妝。

　　擺弄了很長時間，待到妝容畫好之后，再看鏡中的人，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容光煥發，美艷不可方物，艷而不俗，卻平添了一種淡淡的冷艷感覺與疏離之感，讓人不敢接近。

　　沐清歌感覺，這像是一個全新的自己。這個自己，自然不同于備考期間狼狽的自己，也不同于從未踏入北寒的自己。

　　或許，根本不是妝容改變這么簡單。有一些無形的東西，也于悄無聲息中改變了。

　　沐清歌默默地看了看鏡中的人。

　　下面，就該去會一會那些花枝招展的美男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