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毫無生氣、甚至于一片死寂的西涼王府,終于迸發出了活力。
原因很簡單,世子回來了。
連日來胡子拉碴、毫無精神的慕容恪,此刻,也打起了精神,恢復了風采。
清晨,西涼微冷。
慕容宸和沐清歌乘著馬車,停在了西涼王府的門口。
他們都沒有想到,慕容恪居然會親自來迎接他們。慕容恪的眼睛笑得咪成了一條縫:“你們都回來了啊?!?p> 慕容宸道:“是啊,爹,我們昨天回來的,今天來看你了?!?p> 沐清歌也說道:“我也想爹了?!闭f罷,沐清歌還特地看了看慕容恪的瞳孔,黑色的,與慕容宸的顏色不一樣??雌饋恚饺蒎返难劬χ允撬{色,大概和他的母親有關吧。
只是,慕容宸卻沒怎么提起過她的母親。
沐清歌正在胡思亂想著,卻發現慕容宸已經隨著慕容恪走進了王府,她也急忙跟了上去。
沐清歌并沒有來過幾次西涼王府,這里的一切對于她來說,還是很陌生的。
她隨著慕容宸一同走進了正廳。正廳之中,擺放著各類奇珍異寶,散發出奪目的光芒。
之前,她似乎從來沒有注意過。也是自從去了趙懷瑾的令人咋舌的奢華府邸之后,她才逐漸對這些財富什么的上心了。
慕容恪輕撫著慕容宸的肩膀,道:“你,身體還好吧?”
慕容宸微笑道:“在京城,有清歌的照顧,我恢復得很快?!?p> 慕容恪眼中帶著贊許的神色:“清歌,有勞你照顧宸兒了?!?p> 沐清歌垂首:“這都是我應該做的?!?p> 三人落座。
沐清歌無意之間,發現慕容恪似乎變得更加蒼老了,仿佛他在幾個月地時間里,就度過了十幾年的光陰。
不過,也好理解。兩個兒子,一個身受重傷,一個背叛了他,這樣的事情,換到誰身上,也受不了。
顯然,慕容宸也發現了父親的變化。慕容宸關切地問道:“爹,你最近還好吧?”
慕容恪微微一愣神,說道:“老樣子了,說不上是好是壞。何況,到我這個年齡的人,好與壞,又有多大的區別呢?”
慕容宸的神色中閃過一絲猶豫,說道:“慕容宴的事情,我聽說了?!?p> 慕容恪苦笑地搖了搖頭,頹然道:“我也不知道,這么多年,我究竟養了一個什么樣的兒子。幾位出生入死的戰友,也如失心瘋了一般,準備挾持我?!?p> 顯然,這件事情對于慕容恪的打擊很大。自然,慕容宸也不敢再多問了。
其實,換作是誰也難以接受。
人年輕的時候,在乎自己。而年齡愈大,愈發在乎和子女的關系。
沐清歌也有父親,這一次,她和父親和解,實際上也有這一層考慮在其中。
“以后,西涼的事務,我想讓你的弟弟也做一些?!蹦饺葶≌f道。
沐清歌心頭一驚,望向了慕容宸。
慕容宸神態自若,含笑地點了點頭:“我覺得也應該讓六弟多做一點事情?!?p> “這一次多虧你六弟了。若不是他,恐怕我還真的得被慕容宴擺了一道。”
一旁的沐清歌一直認真傾聽著,這時候,才說道:“父親,我想問一問慕容宴現在究竟在哪里???”
慕容恪倒是頗為喜歡媳婦問自己問題,說道:“你不要小看了這個慕容宴,這個人的辦法多著呢。我覺得,他要是想成心躲著我們,恐怕我們還真的不容易找到他呢?!?p> “父親要小心了,我覺得,刺殺我的人很可能就是慕容宴派的?!蹦饺蒎范ǘǖ氐馈?p> 沐清歌瞥了一眼慕容宸,心頭忽然又幾分恍然。雖然,沐清歌知道,慕容宸這樣做對于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但是面對著這樣一個顛倒黑白的慕容宸,沐清歌還是有一點陌生。
“還有這種事情?”慕容恪問道。
慕容宸點了點頭:“現在雖然沒有什么直接證據,但是回過頭來想,還是他受益最大。另外,我也覺得皇上再蠢,也不會蠢到在自己的地盤上殺人。就像我們,殺人也會在橋州殺。”
慕容恪握緊了雙拳:“我知道。他既然能對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恐怕對于你,就更加不會手下留情了。這樣吧,你和慕容府分頭尋找慕容宴,一旦找見,立刻抓回來。如果他反抗的話,格殺勿論。你把我說的話,也帶給慕容府?!?p> “明白?!蹦饺蒎粪嵵氐卣f道。
沐清歌的眉頭微微一跳?;⒍静皇匙印D饺葶s要給自己的兒子下“格殺勿論”的命令。
想來,各種鐘鳴鼎食之家,親情有時淡漠不如常人,甚至于變成了仇敵。
離開了西涼王府,沐清歌默然不語。
“你怎么了?”慕容宸微笑道,“怎么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沐清歌搖了搖頭:“我倒也沒有什么。我只是想問你,為什么要和西涼王那樣說?”
“不然呢?”慕容宸微笑地凝視著沐清歌,“你要把所謂的真相告訴西涼王嗎?你覺得,他需要嗎?”
沐清歌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卻也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慕容宸繼續說道:“歌子,有些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也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p> 沐清歌自然明白。她知道世間有許多爾虞我詐,她知道世間有許多謊話,但是,她不希望慕容宸這樣做,一刻也不希望。
只是,這些話,她也說不出口。半晌,她只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p> 慕容宸點了點頭:“你明白就好。想當初,慕容宴是怎么對你的,你也應該一清二楚。此人陰險狡詐,慣于挑撥離間。就算把罪名推在他身上,也不會有任何人懷疑的,放心吧,歌子?!?p> 沐清歌終于明白了慕容宸的意思了。他會錯了意。他以為她之所以勸阻他,是因為害怕事情暴露。
慕容宸牽住了沐清歌的手:“歌子,不要多想了,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啊,怕什么呢?”
她牽著他的手,感受著屬于他的溫度。
此刻,卻只能感受到一陣沒來由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