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天氣晴朗,惠風和暢。
御書房。
御書房中有皇上千卷藏書,整齊地擺放在高高的書架上。
此處,不僅是皇上讀書的地方,也是皇上接待他人的地方。
慕容宸和沐清歌規規矩矩地坐在矮凳上。
慕容宸身著正紅色官服,佩帶玄青色錦綬,顯得十分莊重。
不過,相比之下,沐清歌則顯得更加莊重。
平日里,沐清歌自由散漫慣了,雖然也常常化妝,卻最討厭在自己的頭發上做手腳。
今日不同往日。
她那如瀑的黑色長發束起,綰成凌云髻,頭發上還插著一支金簪。
本來是要用玉簪的,沐清歌害怕碎了,就只得用金簪代替,倒是也顯示出了雍容華貴的氣質。
她身穿一件鵝黃色的廣袖斷尾裙,平添了幾分俏皮的意味。
耳上還吊著紅寶石耳墜。
慕容宸見了她這番打扮,一路上不斷地打趣調侃。
畢竟,這樣的沐清歌實在是太少見了。
等了大概半個時辰,皇上進了御書房。
二人急忙起身,向皇上行禮。
借著行禮的時候,沐清歌得窺天子真顏。
趙義雖然已經年老,但是威嚴不減,帝王之氣,由內而外散發出來,讓人倍感敬畏。
當然,這只是沐清歌的想法,畢竟,她從來沒有見過皇上。
而作為當年隨著父親一同進入京城,拜見過皇上的慕容宸來說,他只有一個直觀的感受:皇上老了。
縱使龍袍加身,也掩蓋不住他垂垂老矣的事實。
趙義微笑道:“宸兒,朕與你也有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吧?”
慕容宸點了點頭:“是有很長的時間了。距離和陛下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了五年七個月零八天了。”
趙義訝異道:“你記得這么清楚?。俊?p> 慕容宸正色道:“雖然我是西涼王世子,但是能有機會一睹龍顏,依舊是三生有幸。自從上次家父領著我和陛下見面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什么時候,可以再和陛下會面。就這樣日日想著,也就不經意間把時間記了下來。”
沐清歌原以為自己盛裝打扮,已經是對皇上最大的敬意了。
卻沒有想到慕容宸居然有這一手。
趙義朗聲大笑:“你這孩子有心了。居然記得這么清楚。慕容恪身體還好?。俊?p> 慕容宸依舊低眉順目:“家父身體還算硬朗,只不過西涼實在是事務繁多,脫不開身,不然,他倒是真想和陛下再見一見面?!?p> 趙義不由得嘆了口氣:“是啊,當年金戈鐵馬的日子,朕現在也還懷念的呢。那時候,常常食不果腹,夜里又恐怕敵方結營?,F在,錦衣玉食,睡在皇宮里,卻吃得不香,睡得也不踏實,懷念起那時候的日子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發覺慕容宸沒有答話,趙義才道:“說與你們也不懂。那個時代,一去不復返嘍?!?p> 趙義發現自己似乎把沐清歌晾在了一邊,又對沐清歌道:“你就是賢臣的女兒???”
沐清歌點了點頭:“正是。”
趙義感慨道:“你們可真是天作之合啊,你們的父親都是朕的股肱之臣。你們將來也要為我朝千秋萬代的基業做出貢獻啊?!?p> 慕容宸點頭稱是:“在下定不會辜負陛下的重托?!?p> “將來,西涼王百年之后,你就是西涼王了啊。朕就先代西涼王考一考你。”
慕容宸神色肅然,自然,誰也不會想到,覲見皇上,居然還有皇上的測試。
“你覺得,我們和北寒該不該打?”趙義直截了當地問道。
的確,西涼王鎮守邊疆,這個問題是必須要解決的。
就是西涼內部,許多的爭斗,實際上也是源于這個問題的。
慕容宸思索片刻,道:“和有和的好處。打有打的好處?!?p> “此話怎講?”
趙義和慕容宸交流,沐清歌不經意間瞥了趙義一眼,他的眼中閃過晦暗不明的光,她不由得悚然一驚。
“和的話,邊境無戰事,相安無事,百姓安居樂業,亦可互通有無,做一些生意。”
這種稀松平常的話,趙義似乎聽慣了,就繼續問道:“那打呢?打又有什么好處呢?”
“只是,北寒狼子野心,誠難久養。往往索取無度,將來必然是我朝大患。唯有徹底將北寒降服,才能保我武國平安。只是,戰事一開,未免生靈涂炭,這也是我們不得不體察的啊?!?p> 趙義不置可否,轉而問道:“宸兒,你們安頓下來沒有???”
慕容宸點點頭:“我在京城有一處宅院。當時,購置的時候,就是考慮覲見的時候有一個住處。”
趙義道:“宸兒,你倒是想得周全。不過,朕也在宮里為你們準備了住處?!?p> 慕容宸急忙推辭道:“陛下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我們已經有了住處,就不勞煩陛下了?!?p> “你可以在宮中多留一些日子嘛,畢竟,朕已經很久沒見你了。你也可以再去見一見太子和其他人嘛。”趙義微笑道。
慕容宸亦溫和地笑了:“感謝陛下,我還怕陛下下逐客令呢。”
趙義道:“怎么會呢?你大可以在皇宮里多多走動。不過,今天就先這樣吧。你們,跪安吧?!?p> 離開了御書房,出了森嚴的皇宮,慕容宸一言不發。
沐清歌發現了慕容宸的異常,急忙問道:“你怎么了?”
慕容宸不答話,和沐清歌坐上馬車,一同回了小紅府。
小心翼翼地檢查了府外,小心翼翼地關住了門,慕容宸倒吸了一口涼氣:“歌子,我們恐怕只能呆在這里了?!?p> “這是什么意思?。俊?p> 管家的事情,不能說。慕容宸暗自想到,畢竟,即使說了,也于事無補,只能徒增沐清歌的煩惱。
但是,沒有這件事情做引子,也就很難將一切串聯起來,將事情講清楚。
“沒什么。皇上盛情難卻,我們得多留幾日了?!?p> 慕容宸上下打量沐清歌一番,道:“你也不必每次都穿的這般正式,畢竟,我們要去的地方還有很多?!?p> 沐清歌含笑道:“我美嗎?”
慕容宸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么突然問這個問題?”
“你那個懷瑾妹妹,也是這樣問的罷?我比她,如何呢?”
她吃醋了,她居然吃醋了。
這倒是今天慕容宸唯一感覺欣慰的事情了。
慕容宸不動聲色地說道:“你們兩個,一個甜美可愛,一個雍容華貴,各有千秋。說不上誰好誰壞。”
“哎呦?!蹦饺蒎方谐隽寺暋?p> 他挨了沐清歌的一個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