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不知道自己生于何處，神說他是最干凈的存在，他觸碰的這個地方，有最干凈的水，還有藍色的月亮映在湖里，螢火蟲在這里撲騰著翅膀，他舍不得任何一個生靈，特別是林間的神鹿。

　　神鹿曾問他：“你見過太陽嗎？”

　　他不解：“太陽是什么？”

　　神鹿深邃的眼睛抬向古樹上：“在比月亮還高的地方，那輪太陽主宰著萬物。”

　　“沒有太陽會怎么樣？”他反問。

　　“就像你沒有月亮。”神鹿轉身走開。

　　他曾借著月光照向自己的影子，水面上是一個美麗的少年，他有世界上最清澈的眼睛，卻不懂有何意義。

　　這個地方……關的都是神物。

　　曾經這里來過一只神鳥，它從太陽上來，它的翅膀是金色的，靈第一次見到這么好看的顏色，他忍不住摸了摸。

　　神鳥好奇地問他：“你沒見過這種顏色嗎？”

　　“沒有，簡直比星星還要亮。”

　　神鳥想帶他走，被結界外的神阻攔了，神說：“你還沒有資格去。”

　　他最終留了下來。

　　某天，他好奇跑到了邊界外，忽然遇到一個小姑娘。

　　那小姑娘問他：“你是人嗎？”

　　他搖頭：“我是靈。”

　　“靈？靈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靈的眼神暗淡下來：靈？是什么？

　　小姑娘對她笑笑：“你不來外面嗎？外面多自由？”

　　“自由？”他都聽不懂，他只知道在這里度過漫長的時間，他靠樹上的葉子來確定時間，一夜，兩夜，三夜……

　　這個地方是為犯錯的生物打造的牢籠，可這里的天是那么的漂亮，它有著很多星星閃爍，如此美麗的生物，在外面是見不到的，他們也許只是偷吃了一顆桃子，于是神把這里變成了動物園，知道為什么沒有太陽嗎？因為太陽是希望，有了太陽，再美麗的東西都會消逝，可是人們就是希望碰到那束光，因為只有那束光是最真實的。

　　鹿經常自言自語，望向天邊的那輪孤月：“我曾經也是瀛凰和滕啟的守護者，神留了我一命去看這個孩子，是否能被稱為仁慈？”

　　一片樹葉落到他的腳邊，他伸手接住，眼睛重新有了光亮：“對，你和靈，都是真實的。”

　　這里來了新生物，一只狐貍。

　　狐貍看起來特別危險，用狹長的眼睛看著靈，靈卻對它有種熟悉感。

　　神鹿說：“別看了，就是那個孩子。”

　　狐貍的聲音尖細又沙啞，在鹿身邊跳來跳去，似乎隨時要吃了鹿一般：“那神為什么不殺他？”

　　“神界的規矩，沒有犯什么錯，就不會殺他。”

　　“那我們是錯嗎？我們當年保護神女，因為我們并不想殺戮，我們只是想一切進入正軌而已，或者，人與神相互廝殺的時候，他們根本沒考慮過妖，以至于我們族群到了湮滅的地步！”

　　神鹿眼神淡然：“那你說我們是該恨人？還是該恨神？”

　　狐貍狠戾的眼神看向靈：“我要他出去！我要他知道他父母是怎么死的！我要他知道神是如何對待神女！”

　　神鹿慢慢走到靈前面：“現在的世界，就是神女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