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酈四十七年,才剛過完春節不久,大地上的白雪卻開始要融化了。
“打雜的小奴才,夫人身邊的掌事嬤嬤在門口找你咧。”剛走出門的翠兒姐又跑回來了。“你這小孩等會莫要不吭聲,夫人找你說什么你都要應下。曉得不?!”急匆匆的。
小奴才應了一聲“嗯。”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跟著掌事去了。
從后院到前院,這路看過千百回,卻沒有機會走過幾回。
小奴才平時喜歡爬到屋頂上去,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去前院,小奴才還沒來得及好好的想些什么,前面的嬤嬤就停了下來。不知不覺竟到了前院大廳門口。
“等會進去知曉怎么回事不?不曉得就跟著平日一同的姐妹們做事就行。”說完嬤嬤指了指一群人的方向,示意讓小奴才過去。
小奴才一直低著頭,看著嬤嬤的衣袖,像是在想嬤嬤剛才手舉的方向。
“趕緊過去吧。”嬤嬤說完話轉身走開了。
小奴才收了收往前躬著的身子,又躬下頭點了點。順著嬤嬤方才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明明是深夜了,前院的光卻比白天還亮堂不少。小奴才在雜房的屋頂玩的時候就經常看這大廳,很亮、很暖。
爐火燒的很旺,黑色的爐子里面裝滿了柴,火很大,滋滋啪啪的聲音也很響。
小奴才低著頭往前走著,她的褲角在地上拖著,她往前走一步,它便跟著我挪一步。一直走到了大廳中。
屋里大廳有很多人,站著的,坐著的,還有和小奴才一樣跪著。
方才小奴才剛進大廳,就被平日里一同打雜的人拉著跪了下來。而后小奴才就這樣低著頭,眼眸低垂,看著別人的褲角。看那些靠光很近的人的褲角。眼神似乎有些不解…
屋里十來個人,坐在上面的貴夫人不曾開口說過話。說是貴夫人但她長的又十分的清秀小巧,若不是眼角的褶皺,怕是不會有人相信她就是淮洲首富李家夫人!
大抵過了一刻鐘,掌事的嬤嬤領著兩位奴才終于走進了大廳。
“夫人,都到齊了。”嬤嬤躬了躬腰,低下頭。看夫人好像要起身。又連忙的走去,給夫人搭手。
李夫人撐了撐她的手便點頭道了一聲“嗯。”
“你們從小就在府里長著,也沒有父親母親的。三小姐,過幾日會入宮參加選秀。所以…”李夫人頓了頓,開始打量這些奴才。
這些奴才,也開始各懷心了。她們眼神開始冒光,嘴角開始上揚。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樣,這是喜事,不過是一場與她們無關的喜事。
李夫人眉頭皺了揍,接著說:“所以,需要些丫鬟跟著服侍。今日喚你們來就是想問問你們幾個問題,要是能答上來了,以后就跟在月兒身后。”
“是,夫人!”這一聲好不利索,宏亮,喜悅,這似乎和她們的今后打上掛鉤才好。
“這繁花似錦的京城,萬家燈火最亮的一家是“皇家””它又會成為誰的歸宿!會是李家三小姐李盈月嗎?
這里的熱鬧,是屬于除小奴才的其他人。
小奴才還是低頭跪在地上。姿勢很卑屈,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帶著少許空洞。于她們而言,她是孤獨的。于她而言,能自憐是她最好的方式。
“皇宮可不比府里,月月千萬不可頑皮呀,做事情可要仔細些才好。要遇上什么不順心的事,自己要多擔待。”李夫人說著說著,語氣開始發抖了。眼淚也開始在眼眶里發閃。李夫人的話是在囑咐李盈月。
可這皇宮里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會陷入萬丈深淵。有權有勢的李盈月都要謹言慎行,步步為營。這些貧苦的奴才們,會有機會飛上枝頭嗎?
小奴才低頭看著那藍色的褲腳動了動,心想原來它的主人坐著的。那人腳步輕快的往中間走了幾步。
“娘,月兒知曉。女兒走后,你與爹爹要好好保重身體,不必為我擔憂些什么。我會記得你與爹爹的囑咐。”這藍色褲角的主人說話輕聲輕語。
這樣一位輕聲輕語的一位女子,沒有人知道她藏有怎樣的心魄。
李盈月挽著李夫人,她身穿淡藍素衣,長發盤在頭頂綰成了云朵樣。清秀小巧的鼻梁和小嘴與李夫人如出一轍。不同的是李夫人是眉毛與額頭也是很清秀,整個臉都顯得如此的溫柔。而李盈月則遠山含黛,藏不住的少女意氣。是朝氣!是芳華!
地上的奴才們跪成兩排,一排六個。小奴才在左邊角處。
李夫人又在李盈月的攙扶中,坐了回去。輕輕的起了起茶壺蓋,微抿了兩口茶。
右邊第一個是府里煮飯婆的阿孫,也是這屋里唯一的男子。
李夫人:“多大年紀,在哪當班,平日里跟誰走的近些。喚什么?”問完眼睛微抬,看向他。
“回夫人,小的李寬,前些日子剛滿十六,平時在府里跟著翼叔習武。前些天才從后院調到前院當值。阿婆是府里做飯的。”
李夫人似乎很滿意他的答案,眉頭變得舒平了。點了點頭李夫人道“起來吧。”
“謝夫人!”李寬說話笑意洋洋的,一聽就是大男孩的朝陽之氣,十分討得李夫人的喜歡。
“奴婢紫花。”
“奴婢芳兒。”
“奴婢雨露。”
主仆們就這樣一問一答,時間也這樣過去了很久,屋里火爐開始變得暗了。小奴才的眼睛開始有點酸,旁邊的人推了推她,原來右邊理她最近人已經快回答完了。李夫人快要問小奴才話了。
可小奴才卻十分是慌張。李夫人已經問出了許久了,不見小奴才作答也沒人替她作答,屋里的氣氛開始變得有些神秘起來。有人在給她使眼色,有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更多的那些看熱鬧的氣氛。似乎小奴才今晚的事情能讓她們接下來好幾月都不用擔心茶前飯后的談資。
豆大的汗水從小奴才的額頭滴到了鞋上。沒有人幫她,她自己也不能,她早已忘記了來之前答應翠兒姐的事。
“夫人,她好像是個啞巴。我阿婆與我說過她,她是府里人撿來的。”沙啞的聲音,是男聲,是阿寬。
李夫人側過身去問了問嬤嬤:“是嗎?”
嬤嬤遲疑的點了點頭:“奴才平日里也沒見過她說話。”
得到答案后,李夫人便去會問了下一位。
“奴婢華景,女婢家貧,家中人在我還是襁褓之時就將我丟棄。辛得華叔將我帶回府中,承老爺夫人和小姐是富澤得以成人。愿為夫人分憂,效犬馬之力。不忘教誨,不負李家的恩德。”華景邊說邊哭。李府的再造之恩,華景的報恩。讓她說的天花亂墜。
李夫人臉色未變,其他的丫鬟們嫉她有如此遭遇,在這次的選奴之中有這優勢。
華景言盡淚落后竟然還磕了三個頭讓人嘆為觀止!
李夫人也抬眼看了看她。而后對嬤嬤說了什么。
“都下去吧。”嬤嬤邊說又指揮著她們撤下。小奴才最早跟著大部隊走了出去。
...
這場選奴是完了,而選秀還未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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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兮息兮
希望大家看的時候能夠清楚女主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