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紀年772年,3月27日,距問天之戰結束已有三個月有余。
天尊帝元率天武衛占領整個鳶天宮,沉重的腳步聲圍繞著整個宮殿,天武衛見人就殺,遇人就砍。一時間霞光繚繞的仙宮變成了血腥的屠宰場。
帝元推開了老天帝的門,此時的老天帝已經是風中殘燭了,臉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皺紋和傷疤,臉色也蒼白的可怕。躺在那就像是一具駭人的干尸。“老哥,我來了。”帝元站在床前,雙手背在身后。
“額~”那“干尸”有氣無力的回應著證明自己還活著。老天帝帝昊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幾乎用不上一絲力氣了,努了很大的力才艱難的擠出一條縫。通過那條縫他看到了床前的帝元。
“元弟啊,你怎么來了。”帝昊緩緩的吐出這句話。
“老哥,你都病重這么長時間了,我這當弟弟的能不來看看你嗎?”帝元說著漂亮的客套話,眼里的殺意是藏不住的,只不過老天帝帝昊已經看不清楚自己弟弟的嘴臉了。
“老哥。”帝元坐在了床邊繼續說道:“從小我們就是天界的雙驕。他們都把我們作為天界未來的希望。可是到后來,你做了天帝,我做了天親王。那是多么輝煌的一段時光啊,再看看現在,你就這么有氣無力的躺在這。”
帝元說著嘆了口氣,語氣變的冰冷了起來。“你知道我等這天等了多久嗎?”帝元提高了聲調:“當年父親把你立為太子,為什么?就因為你比我多出世幾分鐘!我就想不明白了,從小我就是天才,受到萬千擁戴。論修為,你不如我;論威望,你也不如我;論謀略,你還是不如我。我真的不知道當年父親看上你哪一點了。”
“都老了,還計較這些。”帝昊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當年不服,但沒想到他到現在還沒明白父親的用意。本來現在的帝昊和帝元應該是正值壯年的身體。只是當年帝元不知為何突然加速衰老,他們的父親知道這是自己去過異界所帶回來的詛咒。帝昊以自愿與自己的弟弟平分生命為代價把帝元從死亡的邊緣硬拉了回來。至于他父親為什么去異界?那個詛咒是什么?為什么只在帝元的身上應驗?這些問題的答案已經隨著他們的父親一起煙消云散了。
“沒有,老哥。我沒那么小心眼。當年要不是多虧了你,我早就灰飛煙滅了。”帝元坐在床邊,“可是,老哥。你真的是為了救我嗎?”
“你在說什么?”帝昊疑惑的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我在說什么,你最清楚啊,老哥~”一個嫵媚的女人的聲音從這個蒼老的身軀里發了出來。
帝昊內心一震,這……
帝元慢慢的把臉貼近他的臉,四目相對之時,帝元的眼睛突然變成了豎瞳。
“是你!你怎么在……”帝昊瞬間明白了她的身份。
噗~
一把刀鋒曲折蜿蜒的利刃插進了老天帝帝昊的心臟。帝昊想要伸手把她從帝元的身體里拉出來,但身體的感官正在慢慢流失。已經無力做出這個以往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了。渾濁的眼睛慢慢失去了光芒。
一代明君,一世天帝。隨星隕落。
次日,帝鳴作為傀儡,正式繼位,拜天尊為天相,改天武紀年為天啟紀年,天武紀年772年3月28日改為天啟元年。
新天帝所下的第一個旨意便是抓捕在逃的亦辰,死活不論。天地各界所有種族,個體。凡持亦辰身體任何一部分者,都可來天界換取獎賞,持亦辰頭顱者,可直接飛升入天界,位列神職,分取屬地。
懸賞令一下,在各界掀起來追殺亦辰的競賽,畢竟飛升天界是普通人奮斗一生都達不到的高度,更不用說位列神職了。
面對各界追捕的焦點,亦辰剛剛從昏睡中蘇醒。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亦辰心里明白了圣龍輝的意圖。自己必須變強,只有變得更強才能更正神族的秩序,為老天帝報仇。
亦辰運轉氣力審視自己全身脈絡靈路,雖然他很努力的感知,但已經感受不到自己那些雄厚飽滿的氣力了,取而代之的氣力脈絡也是氣若游絲,全然不見當初的風采。亦辰看著自己胸口的疤痕,那是圣龍輝的游龍劍留下的。是他現在無法治愈的傷口。身上被赤乾尊者燒傷的傷口也已經愈合,但是都留下了灼燒的疤痕。
“你終于醒了。”
門口進來了一個男人,藍色外套白內襯,龍鱗狀的腰帶,眉目間透露著英氣。他把飯菜放在桌上,遞給了亦辰一杯水。
“你是……游龍?”亦辰接過水杯審視著眼前的男人,他的氣息和當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你可以叫我云流風。”云流風并沒有過多的解釋什么:“你已經昏迷三個月了,天域在各界發布懸賞要你的頭。”
“呵,賞金應該很豐厚吧?”亦辰自嘲一笑。都是自己的莽撞才導致了現在的結果。
“很豐厚,現在你的頭顱已經是飛升天界的鑰匙了。”云流風平靜的語氣讓亦辰更加確定了他的身份。
“這是哪兒?”
“這?這是凡塵界,據說是一個叫烈國的國家的境內。”云流風拿了一套衣服給他:“換上吧,之后去哪兒?在你恢復實力之前我是回不去了。”
“怎么,保護我?我還沒到這個地步。這衣服,好奇怪。”亦辰嘴上這么說,心里默默記下了圣龍輝的這個人情:“至于去哪兒?我想去履行我對青虹的諾言。去看一看她想去的地方。凡塵修仙之地,仙云山的日出。”
“好。”亦辰在戰場上對青虹說的話,云流風都清清楚楚的聽到耳朵里。所以縱然擔心他現在露面會被各界殺手定位追殺也沒反對。
亦辰來到街頭,眼前的一切顯然出乎他所料。他已經不認識這個凡塵的世界了。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的黑色物質鋪出一條條畫著白線的平整道路,兩側的高聳的建筑更是聞所未聞。唯一讓亦辰感到熟悉的就只剩下被分割成塊的草坪和樹木。
“很震撼吧,我剛出來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云流風看出了亦辰的驚訝。
亦辰不斷的環視四周,努力熟悉著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這和我印象中的凡塵界不一樣了,大相徑庭。”
“的確,我上一次來逮捕梼杌的時候,這里還是一片荒蕪。當時的人族里還有一個叫夷鼓的王。”
嘟嘟~
幾聲急促而尖銳的聲響打斷了兩人的感嘆。
亦辰回頭,看到一個男人坐在一個帶輪子的大盒子里,那刺耳的聲音就是這個盒子發出的。
亦辰看到那男人焦急的表情下意識的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人有危險。”
“哎……”
云流風剛想阻攔,亦辰就出手了。他跳到那盒子上,一伸手就打破了那盒子前面的一層透明屏障,他抓住那人的衣領一用力就把那人拽了出來。
“啊!”那人估計也是嚇壞了,顧不得其他,大叫著跑了。
亦辰看著他逃跑一臉的不悅:“我救了他,一聲感謝都不說就跑了。我很可怕嗎?”
云流風點頭:“很可怕,那人被你從車里硬拽出來,誰都會害怕好嗎?”
“車,什么車?他不是被困住了嗎?”
“這是人族現在的工具,叫車,就類似于我們的馬車。唉~等會要給你好好上一課了。”云流風無奈的搖頭。
嘟嘟~
由于車里的人被亦辰拽出來了,導致交通擁堵,后面的車也不斷地按喇叭,更甚的還開窗辱罵,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這對一個被追殺的人來說可是一個晴天大霹靂。
云流風看到剛剛跑掉的人帶了幾個交警朝這邊走過來,急忙拉著還沒反應過來的亦辰撒腿就跑。
這一切都被隱藏在人群中的殺手看的真真切切。
亦辰兩人兜兜轉轉躲進了一個巷口。
“是我疏忽了,沒提前跟你交代這個世界現在的狀況。”
“我們跑什么,怎么了?”亦辰還是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云流風只能慢慢跟他說:“現在凡塵里的人族已經不像以前了,現在的人族已經不再相信修行了,都在拼命的賺錢。依然堅持修煉成仙的少之又少……”
云流風的話讓亦辰聽的云里霧里的,但還是對現在的世界了解了個大概,至少不會再這么沖動了。
“小心!”
云流風推開亦辰,一發金鏢飛來釘進了墻里。殺手們動手了。
云流風喚出一把游龍劍的幻影:“快走!”
“王級實力?怕什么。”亦辰滿臉自信的摸索自己的盤龍金槍。
云流風一臉問號:“你找啥?”
“我的金槍呢?”
“不是留在戰場上了嗎?”
“額,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看著亦辰跑的絲毫不拖泥帶水,云流風似乎知道了他是怎么修煉到皇級巔峰的實力了,真的是打不過就撤啊。
殺手在巷口出現攔住亦辰的去路,云流風以氣御劍把手里的游龍幻影崩了出去。亦辰抓住那殺手側身躲劍的空隙與他擦肩而過。殺手回身一鏢想留下亦辰,亦辰扔出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墻上拔下來的金鏢擋下了這一下子后揚長而去。
“你是哪一支的啊?”追殺亦辰的殺手來自各界,支系眾多。不過眼前的殺手讓云流風感覺很陌生。
那殺手并不回應,從腰間拔出雙刀沖了上來就想要了云流風的性命,招招狠辣,刀刀要命。讓云流風一時間難以招架。
“這么著急嗎?”云流風嘴上云淡風輕,心里早就犯嘀咕了:‘這人手法好犀利,絲毫沒有停頓空擋。’
就這么來來回回幾個回合云流風就開始落入下風了,那殺手依舊絲毫不留破綻,雙刀靈活的飛舞,招式之間時不時飛出幾發金鏢。打的云流風措手不及。眼看著殺手的刀刃就要劃過自己的喉嚨了,突然一發金鏢命中了殺手的右肩,導致殺手吃痛,刀刃也偏離了原本必殺的軌跡。
“怎么樣,被自己的金鏢打中的感覺不好受吧。”亦辰站在巷口,手里把玩著另一發金鏢。云流風這才知道亦辰并沒有走,而是撿起了兩枚金鏢在一旁伺機而動。
殺手回頭惡狠狠的盯著亦辰,就這么一看,眉眼間的信息被亦辰記了下來:“你……”
云流風揮劍想給殺手最后一擊,那殺手雙刀揮舞旋轉,刀刃憑空流出水浪。等云流風到了跟前就只剩下殘留在地上的一灘水跡了。
“五行遁法的水遁。”亦辰認出了這門法術。
“要不是化人身重鑄了我的脈絡,他在我手里都走不過一個回合。”云流風憤憤的把劍重新收入了虛無。
亦辰把玩著手里的金鏢,看著地上的水跡。金鏢上的銘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一面是一個“隕”字,一面是9675的數字。
這讓亦辰腦海里陳舊的記憶變得逐漸清晰:“隕,我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