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成最近很郁悶,郁悶到睡不著覺。
他來到鹽城已經有月余,本以為半月就能完成的任務,結果到現在還沒完成。
李重進此次派他前來,有兩件事要做:
一是籠絡趙家,借用趙家的財力,順便將之發展為淮南東路的內應,以便將來提供情報,為此李重進不惜以招婿的名義進行。
李重進乃是堂堂節度使,是名副其實的封疆大吏,趙家只不過是個有錢的土財主而已,他這么做可謂是下了血本,豁出去老臉都不要了。
本以為此事會輕而易舉,趙家會感激涕零地答應,然后舉行隆重的祭祖儀式,告慰祖宗……事實上,趙光宗的確也是這么想的,可誰知趙文揚是朵奇葩……
最后好不容易達成了聯姻,可趙家卻沒資助一分錢,孫成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拋出了包子,卻沒打著狗,白白讓李重進當了個便宜岳父。
第二件事就是收購糧食,大量地收購當地的糧食。
這樣做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李重進起兵需要大量的糧草物資供應;二是提前掏空揚州城及周邊地區的糧食儲備,為他將來兵圍揚州做準備。
本來借助趙家的財力和在當地的勢力,收購糧食是輕而易舉之事,可趙文揚把銀子都用于賑災了,孫成只得緊急從淮南西路調撥了銀子,并找來了大批糧商,執行收糧大計。
經過半個多月的不間斷收糧,眼看著淮南東路地區各糧倉就要見底了,前幾日市場上突然又多出了不少糧食。
孫成只得咬牙死命往里收,可說來也怪,每次在他以為快要見底的時候,市場上就會有一批糧食拋出,如此反復四五次,把他折騰的夠嗆。
為了收糧,他前后三次申請增加銀子,花費的銀子已有十多萬了。
李重進家底本就不厚,孫成這一波操作,直接消耗了大半。
揚州的戰略意義太重要了,只要能拿下揚州城,就能以此為據點,占領整個淮南東路,進而依靠長江天險,與大宋劃江而治。
所以,對于孫成三番五次的要銀子,李重進雖極度惱火,卻也沒有拒絕。
只是看著一車車糧食源源不斷地運進淮南西路,以至于連糧倉都堆不下了,李重進很無語。
孫成想死的心都有了,距離最后的期限越來越近了,特么市場上的糧食居然還有那么多!
淮南東路彈丸大小的地方,莫非是天下糧倉不成?這里的糧食儲備就像個無底洞,深不可測啊!
銀子已經花完了,再伸手要錢,孫成有種直覺,李重進絕對會剁了他,而且他也不敢保證再花個三五萬兩就能將糧食徹底收空。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孫成悄悄地離開了,順手偷走了趙文揚的二十車豆腐乳!
趙文揚和趙德昭隱在墻腳,都是一臉奸笑。
趙德召感嘆道:“兄弟,你太陰了。”
趙文揚正色道:“哎,話可不能這么說,那些豆乳是他自己拉走的,可不關我的事。”
看到孫成終于離開,趙文揚也松了口氣,為了拖延李重進起兵的進程,他是煞費苦心。
這半月來他派出了大批人馬,奔赴唐國采購糧食,因為采購規模太大,嚇得皇帝李璟還以為大宋要對唐國動武了,于是緊急下令不得售賣糧食給宋人。
趙德昭也在加緊備戰,他從八萬流民中挑選了兩萬青壯,日夜操練。
小金庫中已有二十萬兩銀子,這其中有他的一半,十萬兩銀子足夠一支兩萬人的部隊吃喝半年了。
兩人在賑災一事上培養出了默契,對于保衛揚州一事,也各有分工。
趙文揚主文,趙德昭主武。
趙德昭拍著兄弟的肩膀道:“不是當大哥的說你,兄弟你雖然在賺錢上算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可要說到打仗,你可就差得遠嘍,搞那些虛頭巴腦的都沒用,打仗,那就得真刀真槍地干!”
趙文揚不搭理他,招募了大量的鐵匠、工匠,分批次讓他們前往淮南西路各個州縣,并出巨資幫他們在當地開設鐵匠鋪、工匠鋪。
而且給他們規定了售賣的東西,一律半價出售,損失的銀子,由趙文揚進行補償。
趙德昭一頭霧水,看著隔三差五地就有幾百兩銀子出庫,心疼地不行。
節度使劉守忠來大宋工業園視察,看到趙德昭居然領著一幫新兵修補城墻,于是忙拉住他道:“大殿下,眼下最重要的是修補河堤,城墻什么時候修補都來得及啊。”
趙德昭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這叫戰略眼光,說了你也不懂……把你那兩萬兵馬也交與我來練練吧,我看你那些兵都快忘了怎么打仗了?”
劉守忠忙擺手道:“大殿下不知,這兵馬一動就得燒錢啊,節度使府那點銀子可折騰不起。”
“誰要你出銀子了,銀子由我來出,就這么說定了。”
劉守忠心道:知道你發了筆小財,可說要供養官軍,未免有些癡人說夢了。
他跟隨著趙德昭巡查營地,一路看下來不由嘖嘖稱奇,這廝的訓練方法還真是別出心裁。
“向左轉!”
“向右轉!”
“跑步走!”
……
隨著一聲聲號令,五百人一支的隊伍,動作整齊劃一,氣勢十足,雖不知戰斗力怎樣,可這股子精氣神著實不錯。
趙德昭滿意地點點頭,兄弟大才啊,沒想到練兵也懂一些,這法子著實不錯。
隨后來到后廚,這里有的火頭軍都有上百人,正忙活著中午兩萬官兵的吃食。
火頭軍隊長見到皇子殿下又來視察個,忙過來見禮。
趙德昭隨口問道:“今日午飯吃什么呀?”
那隊長答道:“每人二兩烤肉,一碗骨湯,大餅管夠。”
劉守忠目瞪口呆:居然有肉吃?主食管夠?
“咳咳,殿下,老臣沒聽錯吧?你這里的兵都有肉吃啊?”
趙德昭不理他,對著火頭軍隊長道:“最近操練任務重,從明日起,每人再加一兩肉。”
劉守忠:“……”
“咳咳,殿下,殿下……”
趙德昭不耐煩道:“又咋了,老劉啊,你別老這么好奇好不好?”
劉守忠有些不好意思,干巴巴道:“我是想問,什么時候把我那些兵馬帶過來啊?”
想想自己那些子弟兵可有大半年沒看見葷腥了,帶過來讓殿下訓練兩天,就當是提前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