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道同家離倚樂園只有兩條街,靠近宮城,據石緹說是所有王侯府中占地最小的。
“一共幾個王府?”在前往姜道同家的車上,姚一鴻問道。
“十六個王府,都是姜姓,并肩王是先王次子,同代中最年輕的一位。”
“一府住幾代?”
“最多四代,當今王上之三服內才算得王族。”
“那四代往上住哪?”姚一鴻知道卻天族壽命長,結婚早,同時期肯定不止四代人。
“王城地方很多,隨便住哪。”
“真好啊,沒有住房壓力。”
石緹繼續道:“先生對我族應該了解不多,我族的王上是從當世王的一服和侄子輩選出,當今王上只有并肩王一位兄弟,所以現在的王儲即是王上的子女以及并肩王的子女共五位。”
“我頭已經開始痛了。”姚一鴻捏了捏眉心,“你們不是嫡長子繼承制?”
“那是人族的規矩,我族中,王子公主的繼承權是相等的。”
“女的也能做王嗎?”
“可以,卻天族講究實力,實力與男女無關。”
“也就是說,姜翼和姜瀅是王子、公主?”
“四王子,五公主。”
“噢,等等,繼承權相等的話,最后的王怎么選?不按輩分順位?”
“到時會有選王大會……到王府了,恕我不能相陪,進府后請您注意言行舉止,并肩王雖不怎么講究,但畢竟是王侯。”
“好的。”姚一鴻隨口答應道。
他從車上走下,回頭看了眼拉車的四足巨獸,還是不禁心顫,這種比五十人公交車還大的怪獸,用來拉車真是大材小用,不過這車估計也就在禁飛的主城區用,講的就是個牌面罷了。
王府管家已在門口等候,看見他下車,立馬迎了上來:“姚先生,恭候多時了。”
姚一鴻伸手道:“不好意思,來晚了。”
管家顯然沒有跟人握手的習慣,他看著姚一鴻的手,一下沒反應過來,微微彎腰行了個禮,便邀其進了門。
姚一鴻尷尬地理了理發型,緊跟其后,忽覺有點違和,他想了想,問道:“門口怎么沒有門衛?”
管家道:“整座王府,能進來的地方只有大門,其余處都有陣法保護,此處也不可能有賊偷,自不需要守衛,而府內大小事務,由我一個足以,所以除我之外,府中沒有其他下人。”
“啊?”姚一鴻分外驚訝,他想不到一個王府連個像樣的下人都沒,這完全超出認知,哪怕是現代豪宅,也至少有個保潔阿姨或者廚師之類的。
管家道:“并肩王喜歡清凈,小王子也不愛使喚人。”
“小王子……哦。”他反應過來這是指姜翼,那姜瀅是不是該叫小公主?
“這里。”管家帶他到了餐廳。
餐廳很大,周圍環繞著酒架,上面擺滿了酒壇,中央一張圓飯桌,桌上擺滿了各色菜式,多是肉類,桌旁圍著六張包著皮革軟墊的靠椅,姜道同和姜瀅已經入座,面對門口。
姜道同道:“吳管家,辛苦了,今天有事談,不能一起吃了,你的飯菜都在廚房。”
“謝并肩王。”管家退去,關上了門。
姚一鴻有些躊躇,一時沒敢上前。
“坐吧。”姜道同指了指對面的靠椅。
“哦。”姚一鴻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又馬上放下,見姜道同和姜瀅都開始夾菜,他才把筷子又拿起來。
姜道同見了他的反應,臉上露出好笑的表情,問道:“一天下來,感覺如何?”
姚一鴻停下動作,本想客氣一下,但嘴上卻不聽使喚地抱怨了起來:“太累了,人快沒了,老實說,我覺得應該慢慢來,逐漸加量才科學。”
姜瀅道:“一共才訓你十來天。”
“我覺得再來幾天我就累死了。”
姜道同擺出長輩的架子:“年輕人要對自己有信心,要求高點不會吃虧的,喝酒嗎?”
酒有什么好喝的,還不如喝可樂,姚一鴻心想。
他十八歲生日那天,老爸專門為他開了一瓶茅臺,結果一杯下肚,他就沒了意識,醒來后已經是第二天中午,曠了一上午的課。
不喝了吧,喝酒誤事,明天還得訓練呢,不過要是真醉了,是不是能翹掉明天的課?反正鍋都可以甩給并肩王。
就是不知道這具身體的酒量怎樣,頭疼和身體疼總得選一個。
姚一鴻不知怎樣更好,順勢道:“只能喝一點。”
姜道同笑著給他的杯子灌滿。
他看著酒杯,做了個深呼吸,然后微微抿了一口。
好像也不怎么難喝。
姜瀅不喝酒,她杯中是紅色的液體,看上去似乎是西瓜汁。
三人碰了一杯,姜道同飲盡杯中酒,道:“姚先生所著的《異世界考》,我翻來覆去看了許多遍,每次都能看出新花樣,但還是有些問題,不知可否為我解惑?”
“不是,我只是口述了一些內容,解惑可能……”
“呵呵,謙虛了。”姜道同夾了口菜,“書上所說,人類是由猴子,不,猿變來的,這是怎么回事?你們怎么能知道的?”
“起初這是一種猜想,”姚一鴻運用自己淺薄的生物學知識扯道,“然后,我們的前輩們發現了所有生物體內有種叫基因的東西,這東西是代代相傳的,越相似的親緣關系越高,我們比對現代人類和古代物種的基因,確認這猜想是對的。”
“這也可以用顯微鏡看到么?”
“呃,普通的可能不行。”姚一鴻知道這世界已經有了比較粗糙的光學顯微鏡,基本也就看看草履蟲的程度。
兩人又談了談關于宇宙的歷史,對于這個只有一千年歷史的世界來說,這些東西比神話還難想象。
聊完這段后,姜道同沉默了很久,喝了幾口悶酒后,跟姚一鴻碰了一杯,又開始聊拉練的事:“我聽說姚先生這次拉練遇到了不小麻煩,可否詳細說說?”
“這個嘛……”姚一鴻從離開閬風巔那天開始講起,他說的很慢,因為還要同時考慮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
聽完他的敘述,姜道同喝了口酒,道:“我聽姜知為說,你在逃離成靈時,被炸過,是么?”
那家伙看到了?姚一鴻確認自己沒交代這件事,他身子微僵,生怕姜道同怒他隱瞞不報。
他急忙解釋道:“是有,因為我當時沒意識了,就沒說,其實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醒來時,衣服都炸爛了,但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哦?”姜道同和姜瀅交換了個眼神。
沉默了會兒,姜道同問他:“類似的事,還有遇到過嗎?”
“沒有。”姚一鴻很確定。
“這個月,初七晚上,可聽見了什么?”
為什么他們連這都知道?姚一鴻背上冒出冷汗,他和安筠、許自慧兩人聽到的東西不一樣,其中原因,難道和卻天族有關?
姜道同從他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笑說道:“不聊這個,快吃菜吧,菜都快涼了。”
“嗯。”姚一鴻低下頭,心情無法平靜,他感覺自己這趟來王城做客,應該不只因為自己是穿越者。
剛吃了幾口,姜瀅突然問道:“你和我哥,現在什么關系?”
他抬起頭,在咀嚼的同時思考她問的話。
什么關系?為什么問這個?這種語氣……我和他的取向應該都沒有問題,這是什么意思?
咽下嘴中食物后,他緩緩開口:“互相認識,路上遇到也不會打招呼的關系吧。”
姜瀅冷笑道:“你最好說實話。”
“是實話。”只是一部分實話。
“雖然我跟他好幾年沒見面,但我想,他對曾經占據過自己身體的人,不會太友善。”
連這也……
姚一鴻懂了,這家人請的這頓飯,果然沒法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