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欣賞著鄭朔措手不及的神情，心里舒暢了許多：“誰說我們這邊沒證人呢。”

　　閆愷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中間，打開了隨身的電腦。電腦上浮現出了一個虛擬的人影，那個人看起來像是機器人一樣，雙目無神，呆呆的站在那。

　　閆愷解釋說：“因為這個人比較難搞，所以我提前格式化了。不過我并沒有設置什么其他的程序，要是哪位有什么疑問的話，可以再找個懂電腦的來檢查一下。”

　　“什么格式化，別告訴我這就是您所說的證人。”鄭朔指著電腦一臉看笑話的樣子。

　　“調查了半天，卻連圣嘉醫院的創始人都不認識，看來鄭先生確實能力有限。”林哲似笑非笑的說。

　　“你說什么？”鄭朔收起笑意。

　　“有什么人比主謀更能了解事情的經過呢。”林哲好整以暇的介紹說，“圣嘉醫院的創始人江深，同時也是鄭先生所調查案件的主謀，實驗的發起人，一個敢把自己當實驗品的瘋子。”

　　在場的所有人不由得面面相覷，交頭接耳。薛銘承黑著老臉，低聲呵斥：“這么重要的消息你居然沒和我說！”

　　“我這不是怕您不讓嗎。”林哲小聲賠笑。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發作，薛銘承沒好氣的說：“回去找你算賬。”

　　“你說，他是江深？”鄭朔皺眉看著那一團代碼一樣的東西，“雖然這么說很抱歉，但這做的也太粗糙了，給我兩個小時我也能做出來一樣一模一樣的程序。”

　　“確實這顯得比較不可思議，但您似乎是忘了，實驗本身是什么。”林哲微微俯身，氣定神閑的說，“將人腦數字化，把記憶和思維模式復制到電腦上，以此實現所謂的永生。他的實驗，成功了。”

　　鄭朔和同伴低聲交流了幾句，咳了聲說：“您說他是江深？可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就算您說的是真的，這也不過是一串代碼。”

　　“醫學上把腦死亡定義為死亡，那么什么是人呢？”林哲問道，“一個活著的，具有和原本一模一樣思考模式的大腦，為什么不能算人？”

　　“荒謬！”

　　“荒謬還是事實，都不是現在的重點。我們現在是在調查李昇軒的嫌疑，不是嗎？”

　　鄭朔一時語塞，看了一眼李昇軒，放松了下來，恢復了之前那種處事不驚的樣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哲給了閆愷一個眼神，示意他開始。

　　閆愷點了點頭，按了回車。那個人影動了動，閆愷問：“江深？”

　　“我是。”那個聲音帶著自豪。

　　“恭喜，實驗成功了。”

　　“哈哈哈，是啊，我是誰，肯定沒問題！”

　　“還記得李昇軒嗎，我們要把情況和他交代一下。”

　　“李昇軒？那是誰？”江深的聲音有些迷茫和憤怒，“我為什么要和他交代？”

　　“他不是計劃的參與者嗎？”

　　“怎么可能，這么神圣的計劃怎么會邀請一個門外漢。”江深不屑的說。

　　鄭朔臉色變了變，剛想打斷他，閆愷那邊沒給他機會，緊接著問：“郁萌呢，這個人你認識嗎？”

　　“郁萌？就是那個滿嘴謊話的小丫頭？”江深的聲音更加不屑，“她還真以為我們的實驗體也是誰都能當的嗎。”

　　一旁的郁萌一臉驚恐，閆愷余光看了她一眼，接著問：“她想當你們的實驗體？”

　　“當然，這項偉大的研究誰能不動心呢。”

　　“等等，我有異議。”鄭朔見風向越來越不對，起身說。

　　“鄭先生，您想調查的究竟是實驗的真相，還是李昇軒本人？”林哲反問道，“或者我該問，這個實驗是您調查的原因，還是您借口調查李昇軒的手段？”

　　“我只是質疑這個‘江深’的真實性，還請林先生不要沒事找事。”

　　“兩位人證本質上都一樣，一個是我們找來的，一個是你們找來的，比起李昇軒虛無縹緲的理由，我個人覺得一個患有癌癥晚期沒多少日子的人，更有可能是江深的同謀。”

　　“不，我……我沒有。”郁萌搖著頭后退幾步，撞到了桌子。

　　閆愷按住她的肩膀，笑瞇瞇的說：“小妹妹，還是實話實說的好，看在你病情的份上，我們會酌情考慮的。”

　　“我說的都是實話！”

　　“雖然我沒有證據能證明她說的都是謊話，但有其他的細節，或許能佐證李先生和她口中那些失蹤的同伴并沒有關系。”閆愷說著調出一張登記表，“這是醫院的探望登記表，那些伙伴來探望郁萌小姐的時候，李先生還在自家的牧場出差。”

　　“不可能，他們不會寫字！”

　　“找人代簽也不是不行啊，畢竟醫院那么多人呢。”閆愷微笑著看著她。

　　鄭朔緩緩坐下，神色莫名的看著林哲：“我記得我當時看這張登記表的時候，并沒有這條探視記錄。”

　　“或許是你看漏了呢，畢竟十幾萬條呢。”林哲聳肩，余光下意識的瞟向墻角，卻發現那個一直站在墻角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他愣了愣，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給遲默：你人呢？

　　不只是她，薛銘承也不見了。林哲想到了什么，臉色變了變，給閆愷打了個手勢，示意他速戰速決。

　　拋出江深這個炸彈，林哲翻盤是沒什么問題了。遲默剛松了口氣，突然好像被一個目光鎖定住了。她在一瞬間感覺出了濃郁的殺氣，她壓低帽檐，快步離去。在天獄里，竟然還有人想除掉自己嗎？

　　她走出會議室，幽深的走廊好像沒有盡頭，一把槍抵在了她的后腦勺：“你覺得你自己出得去嗎？”

　　是個不認識的聲音，她平靜的舉起雙手問：“你是誰？”

　　“別出聲，保持常態，繼續往前走。”那個聲音說。

　　她依言往前走，走了兩分鐘，那個聲音說：“停。”

　　她停住腳步，緊接著聽見開門的聲音。那人一把把她推進門里，反鎖上門。她趁機掏出腰間的槍，反客為主：“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