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古人信鬼神,重誓言,若無要事,從不輕易發誓。
劉臨的話一出,底下一片沉寂。那斷腸崖可不是人去的地方,那里常年云霧繚繞,深不可測,常常能聽見滲人的哭嚎聲從崖底傳來,在人們心里宛若煉獄一般的存在。而且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過跳下去的人有活著回來的。
有脾氣爽直的大娘喊了一句:“我說咱操的哪門子的心?人家孩兒他爹和南宮先生都愿意,咱干咱的活兒,吃咱的飯就得了!”
接著有人附和:“是啊,貴人們自有他們的道理,只要讓我吃飽穿暖,我管他誰當堡主,誰坐龍椅!”
“我同意劉家小公子當少堡主!”
“我也同意!”
“我沒意見!”
……
不一會,底下附和聲連成一片。
南宮鈺微微一笑:“既然大家意見統一,那我宣布,劉臨公子以后就是咱們云龍堡的主人。”
說完后,南宮鈺跳下糧車,面對著劉臨雙膝跪地,附身拜倒,大聲說道:“我南宮鈺愿認劉臨為主,從今往后,刀山火海,誓死追隨,永不背棄!”
接著,劉卓也跳下車,拜倒在劉臨身前,劉臨立馬紅了眼睛,想要扶起父親,卻在父親制止的眼神中咬著牙生生的忍住了,只聽父親渾厚有力的聲音在自己耳畔響起:“我劉卓愿認劉臨為主,從此主從分明,父子情分不改,愿為我兒掌中筆,手中刀!”
助我兒榮登大寶,成不世功業,從此無人敢欺,威儀赫赫,成為這世間最尊貴之人。
在他們身后,周圍的百姓也拜倒在地:“我們愿認劉卓公子為主!”
自來底層百姓的智慧是最樸實的,如果他們長期食不果腹,在戰亂中疲于奔命,那這種時候對他們而言,上位者是誰并不重要。只要有人能滿足他們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他們就愿意死心塌地的追隨。
劉臨看著人群,都是些青壯年,男女都有,當然,女子要少的多。不用問,在亂世中,老人和孩子是最容易被拋棄的,而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他們的命運可能更加凄慘。所以說寧作盛世狗,不作亂世人。
劉臨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大家都起來吧,只要你們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的!”
過好日子,這些人做夢都在想,可上下嘴唇一碰,說的是挺輕巧,其實沒人信的,他們這會根本意識不到,劉臨口中的好日子對他們來說是多么不可思議的存在!
太陽西斜,炊煙裊裊,云龍堡第一次在傍晚時分如此熱鬧,各家各戶用領來的一頓米糧做起了晚飯。
劉臨依偎在父親身邊,看母親忙活著晚餐,不一會,一碗香噴噴的高粱面就做熟了。
面撈出來用粗瓷大碗裝著,撒上野蔥,再來足足的一勺辣椒(這個是劉臨他們所剩的為數不多的私貨,連辣椒籽都被仔細地撿出來留種)。等油燒得滾燙,潑在辣椒上,熱油在辣椒中沸騰,滋滋作響,瞬間香氣四溢,讓人止不住的流口水。
劉臨情緒有些低沉,他看著大口吸面的父親,忍不住問道:“爹,你為什么跪我,你知不知道我當時心里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