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的大道上,大軍迤邐而行。
曹斌騎著高頭大馬,在他的身旁,錢師爺同樣騎著一頭老馬并行。
不過作為一名文士,這位師爺明顯更適合坐著牛車或者馬車,現在雖然騎在溫順的老馬上,卻依舊顛簸得他難受不已。
只是雖然身體難受不已,尤其是胯下咯的難受,但錢師爺依舊咬牙堅持了下來。
曹斌察覺到錢師爺的痛苦,不由得好心說道:“錢師爺,要不你還是先下去坐著牛車慢慢跟著吧,不必與我一樣騎著戰馬,我是武人,與師爺不同的。”
錢師爺搖了搖頭:“不,些許顛簸之苦,比起盧陽匪亂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曹斌點了點頭,心下有些敬佩,然后就開口道:“既如此,那師爺便給我介紹一下盧陽縣吧。此前雖然有過了解,但到底比不過師爺你這個本地人清楚。”
錢師爺問道:“校尉想了解哪方面的?”
曹斌想了想,便就說道:“就先跟我說一說縣內的人口分布吧?”
不管反賊如何狡詐兇悍,但他們想要發展壯大,就必須去攻下那些城鎮據點,如此才能獲得足夠的物資人力,進行下一步擴張。
錢師爺作為人精,聽曹斌這么一提,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打算,心里面略一整理話語,然后就搖頭晃腦的說道:“說起這盧陽縣,疆域百五十里,有一城七鎮,口眾三萬一千余人。
以縣城作為劃分,縣南有三鎮,縣北有一鎮,縣東兩鎮,縣西一鎮。
其中縣南三鎮,分別為橫河、昆山、南昆,這昆山賊,便是出自昆山鎮,現在又攻破了橫河鎮,縣南只余南昆一鎮尚未受到賊害。
而三鎮戶籍,橫河鎮有三千余人,昆山鎮有兩千人,南昆鎮有一千五百人,三鎮合計七千人。
如果任由昆山賊將縣南三鎮化為廢土,只怕流賊會膨脹到數千之眾,屆時難制矣。”
曹斌聽著錢師爺的講述,然后在心里默默的計算了一下,忽地發覺,這昆山賊似乎比起來時預想的,還要容易對付一些。
在來盧陽之前,他原本所做的最壞打算,便是抵達盧陽之后,昆山賊已經成了氣候,聚眾千人,割據一方。
“不過現在聽這個錢師爺所言,昆山賊真正控制的,也就是橫河一鎮。
甚至連昆山賊出身的昆山鎮,都依舊在朝廷的控制之下,并沒有淪陷。
如此說來,這伙賊寇的實力,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強。”曹斌在心里暗道,沉重的心忽得輕松幾分。
以這師爺所言,橫河鎮不過三千余人。
這三千人肯定不全都是住在鎮上,而是十數個村落散落在山間各地,真正鎮上居民頂天也不過千人,其中親壯頂多三四百人。
也就是說,哪怕橫河鎮被破,昆山賊裹挾鎮內流民,昆山賊的數量也就彭占到五百人左右,不過與自己相當。
以己精銳之兵去戰彼烏合之眾,那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嗎?
“如此說來,那……”曹斌勒了勒馬韁,讓行進的戰馬速度稍稍緩了,有過頭來正欲對錢師爺在問什么。
這時,前方隆隆馬蹄聲緊接而來。
突如其來的動靜,很快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由轉頭看去,卻發現是派出去的斥候跑回來了。
這個斥候一臉急色,驅馬來到曹斌面前,然后勒馬停下,氣還沒喘幾口,便就匆匆開口道:“校尉大人,緊急軍情,小的在前方五里處,發現了一股賊寇,人數約有三百人,此時正圍著西河鎮,看樣子是準備攻打這座小鎮了。”
“匪寇在攻城?”曹斌聞言吃了一驚。
“什么,有三百匪賊在攻打西河!”旁邊的錢師爺也聽到了斥候的話,頓時嚇了一跳,然后急忙對著曹斌道:“曹校尉,西河危機,還請快快發兵援救啊!”
曹斌卻是顧不上理會這個師爺,他連忙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地圖,此時圖上簡易的描繪著整個盧陽的山川地理。
他在圖上迅速地找到了西河的位置,看了看線路,發覺西河鎮竟然是距離橫河鎮最近的一座小鎮。
曹斌低聲自語:“原來如此,這樣昆山賊為什么要攻打西河鎮,便就知道緣由了。”
“什么?”旁邊的錢師爺沒有聽清,不由得疑惑問道。
曹斌猛然抬起頭,盯著錢師爺道:“西河鎮有多少人?鎮上又有多少人?兵力幾許?城高幾何?”
錢師爺被突如起來的幾個發問弄悶的,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出聲說道:“西河鎮有兩千余人,鎮上居民只有七百人,另有鎮兵三十人,城高一丈。”
“三十鎮兵?”曹斌聽到這個數字,眉頭略皺,很快又釋然:“不過這也正常,兵法有云,倍則戰之,五則攻之,十則圍之。現在賊寇有西河鎮兵十倍之數,膽敢圍城也是應有之理。”
“校尉,且別管什么兵法了,現在西河危在旦夕,再不救援只怕又要被賊軍所破,到時生靈涂炭,血流遍野啊!”旁邊的錢師爺急的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他的恩主錢縣令,本就因為治下城鎮被賊軍攻破,備受責難,只是花了錢才才僥幸逃過罪責。
眼下如果西河鎮再被賊軍攻破,就算錢縣令關系再硬,錢花的再多,也是逃脫不了喪土失地的責任了。
屆時難逃一死,而他作為師爺,又是同族,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性命攸關之下,錢師爺那能不急?
只是錢師爺擔心自家性命,曹斌卻是沒有那么多的擔憂,所以他擺了擺手,制止了錢師爺的催促:“不急,賊兵雖眾,但西河有城墻依托,鎮內也能征發發青壯協助守城,賊軍一時半會破不了陣子。”
“可……”錢師爺還想說什么,卻又看到曹斌已經把頭轉過,不再理會他,反而對著那個斥候繼續詢問。
“賊兵三百人,其中青壯多少?披甲者多少?弓弩手又有多少?”曹斌對著斥候問道。
斥候想了想,然后回道:“賊軍差不多都是青壯,披甲者不多,也就十余個,弓弩手一個也沒有。”
聽得此言,曹斌不由撫掌大笑:“事濟矣。”
翻譯過來。
這波,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