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齊鎮長的牽引,鐘陽與其一同入了鎮府衙內。
白鹿鎮很小,鎮內居住的居民也不多,還不到千人,這小小的鎮府衙,自然也大不到哪去。
不過兩三個院落,外加一個規模很小的后花園而已。
進入院內,只見兩側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小吏在行走,更有一些仆從在打掃衛生。
雖還只是清晨,府衙就已經開始了運作。
齊鎮長沒有理會那些正在忙碌的屬下,他拉著鐘陽進了門,走在了一條碎石路上,然后熱情的邀請道:“賢弟來得匆忙,為兄也來不及準備宴席,只能請賢弟與為兄一起用些清淡的早點,待到午時必要備下大宴,與險地好好聚一聚。”
“兄長知道的,小弟不是在意這些的人。”鐘陽微笑搖了搖頭,然后臉色鄭重的說道:“其實我只來除了與兄長一句之外,也是有些事情想要請教兄長。”
齊鎮長聞言,臉色稍肅,而后看了看左右,見人影重重,心下思慮,然后便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這衙內有一后院,院內有一涼亭,亭邊有池,池內有魚,或可觀賞。賢弟且隨我來,一同飲茶點,一同分說。”
鐘陽點了點頭,齊鎮長這個提議頗為妥帖。
于是二人便一同行到后院,鐘陽留下了親衛,把守四周,不讓其余人靠近。
后院里有一個小亭,小亭建在池中央,有一道木制的走廊可以通過。
從走廊來到小亭內,亭內的石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點,一壺熱茶冒著騰騰熱氣,濃郁的茶香撲面而來。
“賢弟請坐。”齊鎮長走到石桌旁,然后伸手請鐘陽坐下。
鐘陽也不客氣,徑直坐下。
等兩人都落座之后,各自飲過一口熱茶,長長舒了口氣后,鐘陽這才說明來意。
“兄長,此前朝廷征討山蠻,怎料遇到大妖阻攔,五萬大軍一朝盡沒,小弟我也是歷盡千辛萬苦,這才僥幸逃得一命。”鐘陽先是做了一個開場白,為此前的經歷稍稍解釋,然后繼續說道:“自從那日戰敗之后,我就連日逃竄,惶惶不可終日。
幸天憐之,終于留得一命回到舞陽,不過也因此與世隔絕甚久,諸多消息不甚靈通,卻是要請教兄長了。”
齊鎮長也是臉色沉重,他先是憐憫地看了一眼鐘陽,然后說道:“賢弟盡管問,為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小弟就不客氣了。”鐘陽面露喜色,而后在心中思度一會,便就開口:“我乃武人,吃的是軍糧,所以回來之后最關心的,也就是這軍伍之事。
之前戰敗,我錦州指揮使王大人也一并戰死,如今過去旬月,卻是不知朝廷是否有新的任命?”
齊鎮長聞得此言,饒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鐘陽,心里面卻是知道對方在想的什么,因此微微笑道:“賢弟放心,如今我西南各州大量的指揮使、校尉戰沒,各地都急需將官,朝廷哪怕得到消息后緊急調度,一時之間也難以全部安排。
我錦州窮僻,素來不受朝廷重視,因此也就沒有新的指揮使下來,甚至連校尉也是一個也無。”
鐘陽聞言心中頓時松了口氣,面露喜色的說道:“如此大善!”
心里面一塊石頭落地,他也終于可以放心了。
如果一切都如齊鎮長所言,那么自己謀籌指揮使一職,應該就是十拿九穩了。
畢竟現在宋國西南到處都缺將官,而自己作為一個資深的校尉,在這種危難時刻臨危受命,稍稍的往上抬一抬官階,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想到以后的美好處,鐘陽渾身不由得舒暢至極。
正當他在開心的時候,旁邊的齊鎮長又開口了:“看賢弟心思,應該是想趁此動亂之時,謀求錦州的指揮使一職?”
鐘陽愣了愣,不過自己這點心思也沒多做遮掩,旁人一下看出也很正常,就點頭道:“兄長猜的不錯,小弟再校尉這個位置上,做的也有一年之久了,一直都想要挪挪位置。
出征之前,我就已經派人去運作,想要謀求指揮使一職。
眼下又遭逢這等亂局,正是我輩武人用命之時,想來只要等我回來的消息傳上去,任命也就差不多要下來了。”
“這真的是要恭喜賢弟了。”齊鎮長了然的點了點頭,而后像是開玩笑般說道:“或許用不了多久,為兄就要喊賢弟一聲指揮使大人了。”
鐘陽聞言立馬站起來,很是不滿的說道:“兄長說的哪里話,小弟就算高升,那也依舊是兄長的小弟,哪里敢在兄長面前稱大。”
齊鎮長臉上露出感動之色,口中卻道:“情誼歸情誼,賢弟的心意我領了,只是官場尊卑,不可不守。”
作為官場老生,齊鎮長可是久經世故,知道什么叫做人情,什么叫做上下,兩者不可混為一談?
事實上,他現在待鐘陽如此坦誠,也是包含了投資下注的念頭。
鐘陽自然也不是真的將齊鎮長當成大哥了,只不過現在還用的著對方,所以該有的態度還是要有的。
因此,他臉上露出難過之色,目光注視著齊鎮長,出聲道:“兄長……”
“你我男兒,何必做這婦人之態。”齊鎮長卻是擺了擺手,而后神情肅穆的說道:“既然賢弟下來就要接任錦州的指揮使了,那么作為錦州的一地父母官,為兄也是有些事情要與賢弟交代。”
見他這副鄭重模樣,鐘陽也是認真了起來,不再做那惺惺作態,一臉誠懇的說道:“還請兄長指點。”
“指點談不上,就是說一些時事而已。”齊鎮長點點頭,然后說道:“賢弟初回錦州,不知路上可曾聽聞昆山賊?”
“昆山賊?”聽著這個陌生的名字,鐘陽臉上露出了疑惑之色,好奇的問道:“這莫不是哪路的匪賊?”
齊鎮長點頭說道:“不錯,這所謂的昆山賊,便是幾日前突然冒出來的一股大型匪寇。
其等這些日子來,一直在錦州地界肆虐,在昆山地界攔殺過往行商路人,有四處劫掠各地的莊園村鎮。
殺人放火,無所不做。
時至今日,已成錦州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