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潑一言激起千層浪,宛如石破天驚。
寧茂當(dāng)先站了起來,神色大震,沉聲問道:“此話當(dāng)真?”
寧潑也站了起來,看向?qū)幟c頭道:“當(dāng)真。”
然后才緩緩說道:“本世子以前確實貪玩,也確實有些混蛋,但這不是你們當(dāng)中某些人殺本世子的理由,當(dāng)日本世子去西郊游玩,乃是受小人蠱惑。”
寧潑臉色沉凝,目光有意無意在一些人身上徘徊,凡是被他看一眼的都是心神緊繃。
“小人蠱惑?是誰?”寧茂環(huán)顧四周,目光如電。
寧潑道:“父親,您先坐,讓孩兒把來龍去脈說一遍,再揪出兇手不遲。”
寧茂道:“也好。”
謝氏此刻臉色也很沉凝,目光在二夫人身上游移,看的二夫人渾身不自在。
寧潑接著道:“此人也是我伯爵府下人,當(dāng)日跟本世子說西郊一帶有好玩的,有麋鹿出現(xiàn),抓來一只可有的玩了,當(dāng)時本世子確實心動了,于是叫上玄魁玄武二人一起去西郊。”
寧潑話音一落,目光移到三位老爺?shù)男≠荒且蛔郎希抗馊珉姡屍湓谧闹T位小倩都心驚肉跳。
此時所有人心里都不平靜,今天的世子與以前真的是天差地別,渾身上下威嚴(yán)更甚,甚至都不敢直視世子的雙眼。
“但是在去西郊的路上我又碰到一個人,這個人要隨我一起去,是不是啊,寧史?”
寧史乃是寧茂小倩的兒子,也就是庶子。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寧史身上,議論起來。
“難不成是寧史害了世子?”
“你沒看到世子眼里的殺氣嗎?既然世子點名了,那就是他了,沒想到啊!這人竟然如此狠毒,連世子都敢謀殺。”
“先別下結(jié)論,聽世子說完再說。”
“……”
寧茂和謝氏的目光落在了寧史身上,臉帶沉凝。
寧史站了起來,臉色僵硬,但還是擠出一絲笑意道:“我確實和世子去了西郊。”
“但我根本沒有謀害世子。”
寧潑繼續(xù)道:“到了西郊之后,那里景色確實優(yōu)美,也有麋鹿,本世子也很高興,當(dāng)時你說要出恭,便下了馬車,同時你又提議讓玄魁和玄武去打只野兔來充饑,當(dāng)時本世子也確實糊涂,沒有想太多,就讓他倆去了。”
說到這里,眾人漸漸聽出了大概意思,這寧史的一系列舉動都反常啊!
提議讓玄魁玄武去打野兔就可以看出不尋常。
寧史并沒有慌張,而是笑道:“當(dāng)時我確實肚子疼,才下馬車出恭的,我為了世子不餓著,也提議讓玄魁玄武去打野兔,我并沒有做錯。”
寧史旁邊是他母親秀榮,一身紅綠衣裙,眼角帶媚,肌膚吹彈可破,看上去很年輕。
秀榮款款站了起來,躬身一禮,然后看著寧潑溫柔道:“世子,姨娘可以作證,史兒是清白的。”
寧潑無視兩人,轉(zhuǎn)過身看向三老爺寧彰道:“當(dāng)時只有一個馬夫駕車,本世子也看到了一頭麋鹿在前面出沒,當(dāng)時本世子便命車夫追趕麋鹿,但是沒想到馬突然失控,車夫在駕車途中由于驚慌摔了下去,而馬車卻是隨著麋鹿一路疾跑,最終掉落懸崖。”
寧潑一口氣說完,神情越發(fā)沉凝,可以看出他胸中醞釀的煞氣。
“當(dāng)時掉落懸崖之后,本世子只剩下一口氣。”
寧茂瞬間站了起來:“一口氣?當(dāng)時郎中不是說你已經(jīng)死了嗎?”
謝氏點頭道:“不錯,當(dāng)時郭郎中確實說我兒死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寧潑輕笑一聲,道:“自然郭郎中也被收買了。”
話音落下,所有人大驚,郭郎中被收買了?這究竟是誰啊?竟然至世子如此之死地啊!
伯爵府竟有如此歹毒之人?
寧茂大喝一聲:“黑虎,去把郭郎中帶來。”
說帶而不是請,此刻的寧茂是真的生氣了,竟然謀害他的兒子,當(dāng)真找死。
黑虎便是之前請主子們?nèi)ゴ筇米h事的那個黑臉下人。
黑虎在壽伯那桌上站了起來道:“是。”
然后領(lǐng)著兩個下人出府去了。
此時整個宴席變得一片沉默,無人再注意菜肴美酒了,都想知道究竟誰是殺害世子的兇手。
每個人的眼睛都在轉(zhuǎn)動,相互看來看去,似乎看誰都像兇手。
但是此刻更多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的落在寧史母子身上。
剛才世子可是格外的點了他們的名,他們的嫌疑也最大。
寧茂與謝氏則是冷冷的看著秀榮和寧史。
就在眾人沉默之際,寧潑旁邊的寧芋開口了,聲音溫婉,眉目如畫。
“小叔,你剛才說那個給你介紹西郊好玩的地方的那個下人是誰呀?”
寧珊睜著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也反應(yīng)過來道:“對呀對呀,姐姐好聰明啊!我怎么沒想到呢。”
寧潑捏了捏她的臉蛋,看向?qū)幱螅c頭道:“大侄女玲瓏心思,那個下人確實是突破口。”
然后目光落在了三老爺身上。
寧彰大驚,許氏和他的兒女也坐不住了,世子這是什么意思?
寧彰問道:“世子?”
此時隨著寧潑的一舉一動,所有人都繃緊神經(jīng),害怕被指為兇手,那樣一來,爵爺可不會放過任何人。
寧潑笑道:“三伯父莫慌,我說的那個下人就是三伯父苑內(nèi)的。”
“什么?”
寧彰大驚,直接站了起來,此刻他竟然看著寧潑的笑臉無比發(fā)慌,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問道:“是誰?”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了寧彰身上,難道三老爺也是兇手不成?
實在是有些撲朔迷離啊!
這簡直讓他們心癢難耐,同時又陣陣打鼓。
寧潑此刻也不想賣關(guān)子了,直接道:“就是阿貴。”
府內(nèi)的男子下人都是以阿字開頭的。
阿貴此刻也在下人桌席上站了起來。
寧彰沉聲喝道:“還不快過來?”
阿貴小跑著過來,在主子們的威壓下,跪在地上。
寧彰沉聲喝問:“說,你為什么要告訴世子西郊好玩?誰指使你干的?”
阿貴渾身發(fā)抖,抬眼掃了主子們一眼,渾身更是抖如篩糠,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沒人指使小人,是小人自己告訴世子的,但沒想到世子會出事,是小人的錯,小人罪該萬死。”
寧潑冷笑一聲:“沒人指使你?你已經(jīng)失去了一次活命的機會,本世子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說出指使你的人,本世子便做主饒你一命,否則一會郭郎中一到,你必死無疑。”
此刻的寧潑渾身上下散發(fā)著絕對的威壓霸氣,哪怕是寧茂、寧荀也忍不住抬眼看了世子兩眼,一個人的變化竟然如此之大?
阿貴這次徹底嚇壞了,這種威壓根本不是他一個普通人承受得了的。
再沒有任何猶豫大吼道:“是史少爺指使小人的,是史少爺,五天前史少爺找到小人并硬塞給了小人十兩銀子,讓小人告訴世子去西郊玩,小人不敢不從啊。”
“但小人真的不是成心想害世子啊,小人也不知道史少爺竟然要謀害世子的性命,要是知道的話,小人定然不會收銀子的。”
阿貴臉色發(fā)白,一口氣說完便如泄了氣的氣球一樣癱軟在地上。
寧潑冷冷的看了一眼阿貴,沒有任何憐憫,既然收了銀子,那就是從犯,就要為自己所犯的錯誤買單。
“玄魁,把他關(guān)進柴房,明天一早送他去大牢。”
“是。”
玄魁上前來一把揪起阿貴衣領(lǐng),如提雞一般拎著去了柴房。
此時隨著阿貴招供,寧史滿臉汗珠,臉色發(fā)白。
片刻后,黑虎帶著郭郎中進來了,此人四十多歲,八字胡,看著眼前沉悶冷凝的伯爵府眾人,一顆心如跌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