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慕婉才意識到自己的狼狽。
也是,原本的月夜飆車,到山頂看星星,變成了敞篷跑車開了一夜,一夜沒睡,結束后,疲憊困乏席卷而來,她怎么可能不狼狽?
“早餐就不吃了。”她腦袋微低,挺不好意思的:“直接回去吧,我想洗個澡,休息一會。”
薛衍眉頭微微皺了皺:“你確定你這樣回家,可以?還是說,送你回學校?”
慕婉聽罷,臉上也浮現出猶豫的愁色。
這座山在城市的這一頭,而海市藝術學院在城市另一頭,按理來說,她回家當然更近,但她暫時不想回慕家。
“要不,你去我那里?”看出了她的糾結,薛衍輕聲提議:“如果不方便回家,我那里比較近,適合你穿的衣服也有,上次助理買多了。”
就是上次醉酒時,他的助理給買的嗎?
慕婉臉一紅,尷尬的抬眸,就見薛衍神色平靜的望著她,神色自若,目光平和,看不到任何邪念。
不知是對這男人人品的信任,還是經過昨晚兩人勉強也算半個朋友,總之,慕婉沒有懷疑,悶悶的答應了:“那好吧,去你那兒休整一下也好。”
薛衍的別墅挺近,全力加速,不過二十分鐘就到了。
到了之后,慕婉被帶到她休息過的客房,客房的床上,一套干凈的衣服早已準備好了,疊得整整齊齊的。
慕婉也沒客氣,利落的反鎖了房間的門,又反鎖了浴室的門,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
吹干了長發,慕婉下樓,便聽到廚房里隱約的聲音,還有點點香味。
她湊過去看了眼,見廚房的磨砂玻璃門里,倒映出一個朦朧的高大背影,看那輪廓,倒像是薛衍。
“薛二爺。”她試探的叫了聲。
門開了,流理臺前忙碌著的男人,回過了頭來:“還有什么需要?”
“沒--沒有。”慕婉擺手,震驚的看著這個淺灰色家居服的男人,神態自若的在廚房,她只覺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昨晚薛衍主動找到她,陪她瘋了一夜,她都不覺得有什么,畢竟她是過來人,她明白他的孤苦,明白他找到同類的心態,自然也明白在昨晚的過程中他其實也體會到了快樂。
然而今早,一夢過后,薛衍竟然沒有打回原形,而是替她考慮,將她帶回了家,還親自下廚做飯,這就有點讓人驚悚了。
慕婉保持著呆愣的狀態,倉促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感受著她復雜的目光,薛衍神態倒很自然:“我會做飯,這很奇怪?”
“是有點。”慕婉聲音悶悶的,音量很小,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你再不濟,也是薛家二爺,不說十八歲以前,就說最近這十年,薛家也沒真正虧待你。”
“所以,花天酒地就該是我的代名詞么?”薛衍哼了聲,帶著點調笑的意味:“你既然對我有所了解,難道就不知道,我六歲上寄宿學校,十二歲出國留學,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只好吃家鄉菜聊以慰藉,所以,我十二歲就會做飯了,這很難接受?”
慕婉說不出話了。
從她對這個世界有限的了解里,她自以為已經看透了薛衍,原來她知道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出生即喪母,六歲上寄宿,十二歲出國留學,十八歲被掃地出門,這薛家對他,可真是狠啊。
都這樣了,他還看在薛老爺子的面子,舍不得和薛家撕破臉,可見他是真的很缺愛。
篤定了這些,慕婉眼眸里不自覺就帶了同情,一雙瞪圓的美眸柔和下來,瞬間從炸毛的小獅子變成乖巧的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