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抄十遍?!小白只感到天靈蓋上轟隆隆一片雷劈聲!
“你!”小白惡狠狠地瞪向墨離,可看到他唇邊淺淺的笑意,整個人不由地軟下來。時間仿佛一下子又被帶回了那一天,帶回了云夢澤,那是她第一次見他笑得那般開心,多明媚的陽光都被那笑容比了下去,登時心頭又是一陣傷春悲秋的惘然。
“人是忘塵君帶來的,就由忘塵君做主吧。”紫清真人說。
掌門發話了,秦闕再不愿意也只得默認,而且殷少賢說罰抄門規一遍顯然太太輕了,墨離加罰十遍,也算是給了他面子,這讓他臉色微微好看了些。
小白還在發呆,墨離單手提起她,怎么來的怎么走了,來去皆如清風。
看到白愿免了皮肉之苦,也不會被驅逐下山了。狻山小獸王一頭的炸毛平順了下來,懸了一夜的心總算是沉回了肚子里,他看著小白的背影心說,看來昨夜是本王醉眼昏花看錯了,小白要是條白蛇,這會兒恐怕小命早沒了,奶奶的,一個晚上提心吊膽,本王何時糟過這種罪,你這磨死人的小妖精!
夜染見倪袞冷靜了下來,便起身松開他,回到肖遠他們身邊。
肖遠拍拍夜染的肩膀,輕輕說:“辛苦了。”
夜染搖搖頭,面無表情地抱手站在一旁。
馬君竹和趙熙言緊繃著的神經松弛了下來,像護犢子的老黃牛一樣趕忙將倪袞拉過來,三人笑逐顏開,一派劫后余生的喜慶模樣。
趙熙言輕拍胸脯,吐吐小舌頭:“好險吶!好在是罰抄寫,仙府名額保住就好。無為君方才要拿人的時候,我心都要跳出來了,我以為白兄要被重罰了呢!”
馬君竹雙手合十,悄悄說:“好在有華容君保住了咱們白兄啊!昨晚喝酒我就看出來了,白兄那是大丈夫!真豪杰!多夠意思,在無為君的威壓下愣是沒把咱們說出來,一個人就頂了罪!”
趙熙言瞇起桃花眼:“我倒覺得是忘塵君在護著白愿,華容君只是為了讓大家都下的了臺。”趙熙言回味著無為君要拿人時,忘塵君那分毫不讓的對峙,雙眸中升起一股由衷的羨慕之情。
“屁!他才沒安好心。”倪袞的醋壇子又翻了。明明之前在心中還對忘塵君千恩萬謝,聽了馬君竹這一句,再想起那白衣少年方才護著小白的畫面,心中騰起一股無名之火,什么狗屁忘塵君,哪里是謙謙君子?哼!君子會拉著人家姑娘的手就不撒手嗎!!!雖然他不知道小白是姑娘……那男人的手就能拉著不放啦?!再說小白不就是被他抓住的!裝什么好人!
趙熙言還想為忘塵君說話,見倪袞殺氣騰騰地呲著一對尖牙,趕忙把話兒咽回了肚子里。
講臺之上,紫清真人繼續講學,可經過方才這場鬧劇,紫華殿下眾人忍不住低低地交頭接耳。
“你們剛才看到了嗎?忘塵君那是笑了嗎?”芬怡悄悄驚嘆,“都說他面冷,從不笑呢!”
卓汀蘭回過神來,從忘塵君露出那個似有似無的淺笑,她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了。此刻聽芬怡這樣說,心頭涌起一股莫名難澀的滋味,是啊,這三年來,從不曾見他笑過,他對任何事,任何人,都是淡淡的,他就像那天上的霽月,林間的清風,凡間沒有什么能讓他掛懷。可方才,明明在罰那少年,他卻笑了,卓汀蘭微微蹙起了眉頭。
薛凌風望著白愿的背影,心頭一緊。昨夜他雖報備戒律司,但并未提及白蛇一事。那兩名值夜的同門都說看見了白蛇,可他們都不能肯定,好端端一個人,就算夜色再深也不至于被看成一條白蛇吧?但沒有十分把握,他不想冤枉任何一人,畢竟論劍大會百年一次,誰失去了這個機會都很可惜。但現在知道那人是白愿,他的擔心不由地加倍了,白愿身上本就疑點重重,現在又多了一條,這讓他不由地有些惶惶不安。
傍晚,銀灰色的天際籠罩著一片火燒云,絢爛的霞光染紅了半邊西天,好似一副絕美的水彩畫,先用一層鵝黃色打底,再上一層淡淡的橙紅,那紅霞隨著風云漸漸展寬,仿佛一面飄逸的紅色紗巾,一直飄向日頭落下的遠天邊。淡金色的霧靄和灰色的山峰交融在一起,讓山川大地都籠罩著一層安靜祥和的光芒。
當天色漸暗,百鳥歸巢,倪袞幾人聽了一天的課,終于散學回來了。
幾人一進門就見小白坐在桌前,屁股上就像長了虱子一樣坐立不安,對著一卷長如天書的太華門規抓耳撓腮。
“白兄,你辛苦了。”趙熙言一臉討好地湊過去,大家一起喝的酒,白愿一人頂了罰,這讓他十分不好意思。看到白紙上那歪歪扭扭似狗爬般的字,他一臉吃了蒼蠅的扭曲。
“白兄……你這寫的都是什么?”
馬君竹湊過去念:“天地道義,四O五O,O師O道,Ox為先……”念了第一句就念不下去了,馬大師撓撓光腦殼,“白兄,你畫這么多圈圈叉叉是什么意思?”
小白蔫巴著小臉,無精打采的:“不認識的字,畫個圈兒替。”
趙熙言指著書,不解道:“你原樣照抄不就行了?”
“筆畫太多,懶得寫。”小白生無可戀地丟了筆,趴到桌上。
“可照你這么個抄寫法兒,恐怕交不了差啊……”
趙熙言還未說完,就被倪袞壓在了桌上:“廢什么話,昨晚喝了酒的,人人有份,你也得給老子寫!”
“啊?”趙熙言愣住,“但是我們筆跡不一樣啊,被抓住的話……”
“橫也是死,豎也是死,要死一起死!”倪袞殺氣騰騰地一拍桌子打斷他。
見師弟被欺負,肖遠眉毛豎起來,馬大師見狀忙咳嗽一聲:“這天書想必交上去也沒人看,這樣,咱們就一人分一段寫,十本都由趙兄抄開頭,我抄中間的,大袞兄弟和白兄抄最后的,你們看怎么樣?”
“不怎么樣!我看見字就頭疼,不想寫……”小白哭喪著臉。
“我也不認識幾個字。”倪袞更是直接,“趙熙言多抄幾段。”
肖遠一看倪袞安排起了他的好師弟,無奈地嘆口氣:“罷了,我和夜染來幫忙吧。”
一屋子人抄抄寫寫,從暮色四合,寫到夜半三更,總算完事……一個個累得人仰馬翻,只有夜染像一柄沒有知覺的冷兵器一般,放下筆桿子又默默回床上閉目打坐去了,簡直自律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