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得那時她取笑小姑娘的乳名。

　　小姑娘鼓著腮幫子，瞪著眼，吱唔好一會兒才抬起晶亮的眼，認真的和她說：“娘親說了，圓圓，是花好月圓的意思，她希望她的女兒一生一世，順順當當的，花好月圓。”

　　一生一世，順順當當，花好月圓。

　　所以最后，她的小姑娘道：“等奴婢有了中意之人，一定讓小姐幫奴婢相看著。”

　　彼時穆玘笑答：“好。”

　　只是可惜，到最后，或許若錦早已有了心儀之人，也或嫁人生子，安穩一生，也或顛沛流離，一生苦楚……可無論是何種結局，她都無緣得見，亦無緣得知。

　　這是她的遺憾。

　　此刻亙隔數年，她的小姑娘依舊笑嘻嘻的站在她面前，頭上插著她親手為小姑娘戴上的簪子，一派靜好。

　　穆玘竟感到由衷的滿足。

　　是的，滿足。

　　她笑了笑，帷帽下的嘴角輕揚，聲音溫柔極了：“看吧，我就說好看。”

　　一旁的小販都看呆了，沒留意流了口水。

　　“這個戴著挺好看的，結賬吧。”穆玘從荷包里掏出幾個銅板，轉過頭去看小販。

　　小販沒反應過來，仍舊呆呆傻傻的看著若錦。

　　穆玘無語了，清了清嗓子，咳嗽兩聲：“喂，小哥，回回神？”

　　“哦哦。”

　　小販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白凈的面皮上冒出一朵紅云，而且這紅云越燒越烈，一發不可收拾。

　　他伸手就要去接銅板，穆玘嫌棄的別開手。

　　小販不解的眨眨眼。

　　穆玘指指他嘴邊：“麻煩擦擦口水。”

　　“唰”地一下，小販臉更紅了，連忙低頭擦了口水，甚至都不敢抬頭看若錦了，開口就磕絆得厲害，“不、不好意思，讓小姐見、見笑了。”

　　穆玘將銅錢放到攤位上，就看見自家小姑娘“噗嗤”一聲笑了。

　　她又看了看小販，面容白凈，生得清秀斯文，身上有股濃濃的書卷氣息，一派斯文，應該不止是個小販，還該是個讀書人。

　　他還低著頭，耳朵根紅得都快滴血，“小、小生柳頃如，家住城西王婆豆腐處小巷二百里外，家有老母在上，無兄弟姊妹，田地兩畝，小生明年便、便要趕考，為維持生、生計才出門賣物度日，敢問小姐……身邊的姑娘芳名？”

　　小販斷斷續續的說出一番話來，穆玘在一旁都快兜不住笑了。

　　若錦也是快要笑出聲來，也不知道為什么憋住沒笑。

　　她控制一下面部表情，笑嘻嘻的道：“奴家若錦。”

　　柳頃如點了好幾下頭，語無倫次：“好好好，若錦，這個名字好聽。若錦姑娘，小生這廂有禮了。”

　　若錦憋著笑：“有禮。”

　　穆玘站在一旁，總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好像自家小妮子的春天要來了。

　　她抬頭看了眼掛得老高的太陽，有點納悶了，這明明是夏天呀，怎么還有春天呢？

　　柳頃如繼續斷斷續續的道：“小生平日就在這一塊擺攤，姑娘平時來玩，有什么喜歡的，盡管、盡管拿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