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他們對你圖謀不軌
“謝謝啊。”季將軍的腦回路果然不同常人,她都不知道說什么了,但為了防止誤會,還是說了一句,“將軍大概不知道,這里除了女子,其實還有男子,你……都可以找。”
“世風日下。”季將軍四字評價。
“將軍你別跟著我了,既然不知道就也去看看新鮮吧,我看將軍你對這里的姑娘從來目不斜視,那如果將軍不喜歡女人的話,要不去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吧,算是好心給他們送溫暖幫助他們提升業績,我不會說出去的。”
這個“喜歡的”就很隱晦了,他不喜歡女人,說不定喜歡男人呢。季墨白瞥了江熹微一眼,靜靜的對視里,好像在說:你果然在關注我。
兩人的關注點好像不同,完全說不通:“算了,我帶將軍你去看看吧,說不定將軍一看就豁然開朗了。”這樣就沒心思再跟著她了。
說著準備帶他上樓去,但是走了幾步發現季墨白沒跟上來,江熹微一轉頭發現他正站在原地往樓梯上看,以為他是看上了什么人。
于是也順著看過去,只見幾級樓梯上糾纏著兩個人,再一細看確實是兩個男人。
一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醉醺醺的,懷里摟著一個身段纖細的美少年,初看以為是女子,因他形容陰柔嬌艷,有女子相貌。
原來季墨白喜歡這樣的?江熹微又看了季墨白兩眼,他始終沒有收回視線,江熹微暗忖,不會真看上了吧?
于是咳嗽兩聲,理解道:“不必羨慕,將軍你也可以。”
半晌,季墨白終于收回目光,八風不動的語氣,道:“他今天不休沐。”
“啊?”
“他是林家的小少爺林天河,之前邊境打仗的時候做過我的副將,酒囊飯袋罷了,現在被安排在大理寺當差。”季墨白就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語氣里是對林天河酒囊飯袋的鄙視和厭惡,最后重復,“他今日不休沐。”
看來這個林天河得罪過他,要不然就是礙過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季將軍的眼,江熹微想。
“所以,他現在算是光天化日朝廷官員瀆職狎妓了?”
季墨白慎重地點了點頭,江熹微看他要走,順口問了句:“你不上去了?”
“我去大理寺檢舉他。”
說完干脆利落轉身離開,然后真的走了。
江熹微站在原地:不愧是他。
看著那個可憐的林公子,江熹微搖頭,流年不利,遇到了一根筋的季墨白,算你倒霉了。
然后沒過多久,果然來了一群官兵到這里來掃黃,就掃到了那位林公子。
他被從樓上帶下來的時候還是衣衫不整的樣子,身上還有些十分熱辣的抓痕,大概是真的醉了,也不覺得丟人,在一群人的圍觀里大聲叫喊掙扎,還在鬧:男人不是妓!
惹得滿樓哄然大笑,之后這句話在京城流行了好一段時間,不少人寫書戲言“男人不是妓”,這也算是讓他出了一回名,當然這都是后話。
那位林公子被抓走之后沒多久,徐延亭就出現了,樓里的熱鬧還沒散,江熹微過去打趣他:“頂風犯案啊寧王殿下。”
“我休沐。”他淡淡道。
“你也休沐?”今天是個什么日子,休沐的人都堂而皇之的到花樓來了。
“也?”寧王殿下素來反應敏銳,很快明白了什么,“我聽說季墨白檢舉了人逛花樓,所以特意過來看看,怎么,之前你跟他在一起,你跟他在這干什么?”
江熹微怎么聽都覺得這話頗有點查崗的意思,想了想道:“看男人。”
對此虎狼之詞徐延亭聞之側目,江熹微甩鍋:“是他看男人。”
“誰看男人了?”適時一道聲音插入,循聲看去竟然是鄭衡陽,他走到江熹微身邊,“之前聽說江小姐是這里賣藝的,賣什么藝?”
江熹微不想理會他,鄭衡陽不知又從哪里拿出一枝花來,舉到江熹微面前:“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聽江小姐一曲琴音?”
所以之前就是明知故問,就為了打趣她兩句?江熹微不覺得他有趣,徐延亭先替她拒絕了:“現在她是有夫之婦,還請三殿下自重。”
這次不等江熹微跑路,徐延亭就先拉著她走了,一言不發只管埋頭走,似乎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大事,她也沒有說話,不打擾他思考。
直到他停下來,又沉吟了片刻,江熹微直覺他可能要跟自己說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于是肅容等著。
結果徐延亭一本正經的說:“季墨白素來裝得正直,跟你到這里來,他明顯是對你心思不純。”
江熹微:嗯?
他想了這么一路就想了這個?
“你跟鄭衡陽是怎么認識的,之前他說你救過她,怎么現在一直纏著你。”他又問。
這回真的是查崗了,江熹微避重就輕簡化了內容,說:“其實簡而言之就是跟季墨白一樣的,只要有人救了他,他就一定要纏著對方。”
但徐延亭只注意到了“跟季墨白一樣”這幾個字,還重復念了一遍,點頭:“他確實與季墨白一樣,對你都別有所圖。”
“其實我真沒什么可讓人圖的。”不要覺得他自己喜歡她,別人也都會喜歡。
徐延亭就一臉“你太不了解自己”的表情,說了一句之前季墨白也說過的類似的話:“這滿樓的女子,每一個可以比得上你的,他們能不圖?”
說白了就是圖她的身子,江熹微一時無言。
而徐延亭又回頭看著鄭衡陽的方向,她也看過去,鄭衡陽還在原地拿著花擺弄,似乎感覺到兩人的視線,抬頭對她晃了晃手里的花枝。
他這舉動徐延亭自然看到了,收回目光,神色嚴肅:“他對你言行舉止輕浮,又經常流連煙花之地,不可深交。”
其實不算輕浮吧?為什么徐延亭老覺得人輕浮呢,他對輕浮的定義是什么?江熹微想了一會,欲言又止,最后選擇跳過這個話題:“既然來都來了,不如我們去聽聽曲吧。”
還以為她是開玩笑,但徐延亭很快發現她是認真,因為江熹微直接拉著他上了二樓去。
她似乎對這里挺熟的,彎彎拐拐到了盡頭的一間屋子,還沒走近就聽到了里面傳來的打罵聲,伴隨著女子低低的哭聲。
“……想給誰守著呢?男人都是負心漢,他有錢嗎?你整天想著他,還不如想想怎么給我掙錢!”
花娘的罵聲結束之后就是一陣啜泣聲,徐延亭看著江熹微,她是故意到這里來的?
江熹微確實是故意的,她敲敲門,里面的聲音小了些,接著門從里面打開了,花娘站在門內:“有事?”
“我家公子想請莊婳姑娘一敘。”說著江熹微讓開了些,讓花娘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徐延亭。
頓時花娘眼睛都直了,活像是看到了搖錢樹一樣,立馬笑開了花,臉聲答應:“好好好,我這就讓莊婳姑娘過來,兩位先去雅閣內等著。小環,送兩位貴客去桃源雅閣。”
一個侍女從屋內出來,領著兩人去了雅閣,添了茶之后就退了出去。
“‘你家公子’?”徐延亭坐下,把玩著一只茶杯,看著對面的江熹微。
“沒辦法,誰讓寧王殿下的名頭好用呢,花娘見了殿下,以后應該也不會太為難人。”江熹微一嘆,“在這里謀生活的許多女子也是迫不得已,也有不少善良的好姑娘,能幫就幫吧,總不能看著人挨打吧。”
“剛才屋里哭的那位就是莊婳姑娘?”
江熹微點點頭,一年前她剛到這里的時候就認識了莊婳,因為她想跟花娘談賣藝的事,那個時候莊婳還悄悄勸她,問她有什么苦處,若是錢差的不多的話她可以幫幫忙,但千萬想好不要賣進來。
當時她明顯是誤會了,江熹微也同她解釋了清楚,但也因此認識了她的善良,后面每次來也都會去看看她,之前幫鄭衡陽點的那八個女子里,也有她,只是想幫幫她罷了。
但這些江熹微都沒有說,只道:“許多人看不起風塵女子,但她們也有許多不是自愿,若是可以選擇,誰都不愿過這種生活的,但最后也只能無奈受著。”
她話里的不只是莊婳,很多花樓里的女子其實也都很善良。
徐延亭認可她的話,沒多久外面就響起了腳步聲,而后停在門口,花娘壓低過的聲音響起:“給我好好彈,伺候好了。”
莊婳低低應了一聲,而后門被推開,重新打扮過的莊婳抱著一張琴進來,見到是江熹微有些驚訝,而后又是一笑,似乎正是因為是她才合理。
“多謝江小姐,又是你幫了我一次。”她眉目柔和,聲音低婉,是那種江南的柔弱美人相貌,她又看向徐延亭,“這位是?”
“寧王殿下。”又開玩笑,“可別說出去,他有官職在身的。”
沒想到徐延亭竟然這么大的來頭,莊婳一時詫異,想到之前聽樓里不少姐妹提起過,原是這般風采。
之后她見了禮,放下了琴就要開始彈,江熹微趕緊過去把她拉住:“你手上還有傷,別彈了,休息休息吧。”
花娘想讓她接客,便傷了她的手不想再讓她彈琴,如今一雙手上不少傷痕。
江熹微把身上帶著的藥膏拿出來遞給她,莊婳看裝藥的盒子是玉的,定然價值不菲,她不敢接,江熹微索性把盒子打開,一邊替她抹一邊說:“之前看你身上有傷,就想著把這個帶來給你的。”
等上完了藥,江熹微和徐延亭又在里面坐了一會才離開,出了雅閣的門,江熹微發現外面廊上的欄桿邊擁擠著不少人,都在往這邊看,確切地說是在看徐延亭。
果然,寧王殿下的魅力。
“一定是花娘走漏了風聲。”她偷偷一本正經的對徐延亭說。
好在哪些姑娘門看是喜歡看,但是沒有人敢上前來,也就遠遠的看著,前面拐角處花娘穿紅戴翠的身影忽然出現,依舊是滿臉堆笑:“不知殿下對莊婳姑娘可還滿意?”
“不滿意。”徐延亭長身而立,說出來的話讓花娘臉上的笑意稍稍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