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菀之沒有靠近，她站在距離小紅一米遠的床腳邊看。殷暮遠還是有些懼怕蛇，但是跟小紅生活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他擔心的走到小紅面前蹲下身。
小紅身體卷縮得更緊，甚至將頭埋進了卷縮的身體中間。
“離開王明家你去了哪？”殷暮遠轉頭問我，我如實回答：“我是看到一只貓在大宅外沖我叫，然后我就追了出去。追到一半我發現它好像是故意要引我去什么地方，隨后轉身就看到了一個奇怪的老太太。那個老太太真的很詭異！她一直盯著我身上的挎包，還知道我挎包里裝著蛇。”
“老太太一眼就看到了包里的蛇？”管菀之一臉奇怪的凝眉，“那個老太太是不是很瘦？”
我狂點頭。
“她的穿著是不是有種少數民族的風味？”
我回想了下，再次狂點頭。
“那她的手腕上是不是還帶著護袖？”
“這個我倒是沒注意，到底怎么回事？”我焦急的走到管菀之面前，伸手拉起她的手走到竹椅旁坐下。
殷暮遠也站起身走到我倆面前。管菀之看看我又看看殷暮遠，平和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老太太應該是個養蠱之人，所以她才能一眼就看到你包里的蛇；也難怪你養的蛇會出現這樣懼怕的一幕。”
“養蠱？”
“嗯，養蠱之人。”
隨后管菀之跟我們普及了一下蠱是怎么煉制的：首先在泥瓦罐里放上很多毒蟲，讓它們之間互相撕咬殘殺；但是每種泥瓦罐里放的都只是一種毒蟲，比如蛇與蛇之間的撕咬殘殺，蝎子與蝎子，等等……到最后可能就只有一條會活下來，再把那些活下來的毒蟲里的毒王全放進一個泥瓦罐，再進行最后一場廝殺。然后能活下來這個，就開始煉制了。
“這個煉制也很麻煩，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住的。”說道最后，管菀之瞟了一眼角落里的小紅。“那個老太太還說了什么奇怪的話嗎？”
“老太太問我蛇是不是我自己養的，我覺得很奇怪，就帶著小紅跑回酒店了。”
“那事情就有點糟糕了。”
“怎么糟糕了？”我內心惶恐不安，心想那個老太太不會是盯上小紅了吧？難道她想把小紅拿去煉制蠱？
“你這條蛇應該是蛇中之王。”管菀之停頓了會，從包里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其實對于這方面我只懂點皮毛，我幫你問問我一個遠房親戚，她也是養蠱之人。”
“嗯嗯。”
殷暮遠在一旁聽著不露聲色。
管菀之給她遠房親戚發的消息沒被及時回復，她又道：“你的蛇之所以這么害怕是因為受到了威脅，應該是動物與動物之間的交談。”
難道是那只黑貓對小紅說了什么？
“一只貓還想對我的寵物造成什么威脅嗎？”我冷哼一聲，心想要是那只貓再敢來，我就把它揍一頓。
管菀之卻搖頭：“養蠱之人手上戴的護袖是放蠱的，她們會把蠱隨身攜帶。你的蛇應該是被老太太護袖里的蠱王給嚇到了。”
這……
人的手腕不過短短40厘米，那個老太太那么瘦小，手中的蠱也應該大不了哪去。難道我堂堂一米六的女漢子會怕一條小蟲子不成？可是這個蠱聽起來很邪門的樣子，我又聯想到電視劇里那些養蠱害人的畫面，不禁打了個寒顫。
“殷姿，囊縣這個地方不太平。”一直沉默的殷暮遠突然開口，他神色凝重的看著我：“王明這邊的案子我繼續查，你先帶著它回陽市去。”
“不是，這就把我趕走了嗎？”我皺眉蹙眼十分不滿，但是又很擔心小紅。
錢與小紅……算了，錢沒了還可以再掙；小紅要是有了意外，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好吧……”嘆了口氣，我決定隱退江湖，回去好好持家養蛇。
然——
管菀之的微信響起了來電鈴，是她遠房親戚打來的。
“喂，小婉啊，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電話那邊傳來一道女聲，聽起來年紀也不小，應該上了五十吧。
“大姨，是這樣的……”于是管菀之在電話里把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那邊的聲音停頓好一會，“那完蛋了，那條蛇肯定被蠱王盯上，遲早會被吃了，躲也躲不掉。”
“不是吧！”我蹭的一下從竹椅上站起身。“不就是一條小蟲子嗎？還想吃蛇，呵！”話雖這樣講，其實我提心吊膽。
“你以為蠱就只是一個名字嗎？它的厲害你們根本就招架不住。趕緊離開那個地方，不然后果可能會更嚴重。”
“我知道了，謝謝大姨。”說完管菀之把電話掛斷。她神色凝重的看著我，“事情有點在不受控制的發展了，殷姿，你今晚就先離開吧。”
“……”我啞然。
殷暮遠給我叫了輛車，在晚上九點的時候車子到達酒店樓下，殷暮遠幫我提著行李走在前邊，我抱著小紅跟在后面。
“回去之后給我打電話。”幫我放好行李開門，殷暮遠說道。
我點點頭。
車門關上，我緩緩搖下車窗，伴隨著車子的行駛視線往后移動。“你也要注意安全！”我朝他擺擺手。
殷暮遠站在酒店門口目送我離開，直至看不見后我才把頭收回車內，看著前面開車的中年男人：“大哥，你都不害怕我手中抱著的蛇嗎？”
中年男人從前車鏡看了我一眼，面不改色道：“開出租這么多年了，什么樣的人都有，早就見怪不怪啦。”
“那大哥你這么見多識廣，有沒有見過蠱？”
“咦，那種東西別說聽說了，就是看見都害怕。早在二十多年前我曾見過一個被蠱害死的人，死相極其殘忍。”從他的語氣中我聽出了膽顫，“你們年輕人還是少碰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不好。”
我嗯了聲，將頭靠在窗沿邊，抬手輕輕撫摸小紅的腦袋。
小紅在離開囊縣后情緒穩定了不少，至少沒有在酒店時那么害怕了。
車子行駛了半個小時后天空烏云密布，雷鳴閃爍。出租車師傅把車窗搖上，悠悠嘆了口氣：“又下雨咯，路要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