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你這是咋地了,沒精打采的。”玟玉倒杯水給她,申申接過來,“張大伯來和你說了什么?”
“他閨女看上我,故而抽空問問我什么意思。”
“你這沒意思的人能有什么意思?”申申忍不住吐槽,“有水嗎?”
“你拿的是什么呢?”
“嗷,我是問有沒有棗。”
“哎?正好啊。張大伯前幾天拿來幾顆棗,說我氣色不好讓我泡水喝。我還沒舍得喝。等下,在廚房,我拿給你。”
他走到門口,好像聽到申申說了句什么。拿棗回來,申申噘著嘴,看著幾顆有點干巴的棗。
“杯子給我。”
“我不要。”
“嗯?為什么。”
“肯定是張姑娘送給你的了,她送你的,我吃什么,不吃!”
“你生什么氣?”玟玉不明白了,“真不吃?”
“不吃。”申申小口喝水,呲溜呲溜。
“下雨天,怎出來了,看起來跟蔫巴葉子似的,誰惹你了?”
“就是你。”
“好好說話。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與我講講。”
申申一眼瞪過去,又神色黯淡:“不是我遇到了可怕的事,是余娣。你知道嗎?周俊生精明地很,他根本不是看起來那么憨傻。”
玟玉坐下,腰板挺直,這和他為天尊時的坐姿一模一樣。
申申發現,他每次都是這樣坐,也不嫌累。她只要坐一會兒腰背就疼,得塌下來才舒服。
“我與你講過,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樣。只有深入了解才知真面目。”
申申看他:“你的本來面目也并非如此吧?人家送的棗舍不得吃,難道不是喜歡上人家才這樣的?”
“小螞蟻,我在與你說正經的,你再說,我永遠也不理你了。”
“我就是心里不舒服。余娣定是受了很大委屈,她絕對不是自愿跟著周俊生。還有那孩子,指不定如何懷上的。周俊生,周俊生要走了,說是有貴人讓他去,這貴人問起了里正的名字,周俊生說是我。”
玟玉眉毛皺了皺:“然后呢?”
申申嘆氣:“就是因為沒有下文,我才心神不寧。我想管他,管余娣,可聽他說話的語氣,恐怕他知道些什么,或是那貴人說了什么。
我很擔心余娣,總想著去看她。但我剛才去,她家鎖門,窗子能打開,空蕩蕩地,什么都沒有了,我這一顆心七上八下,不知該如何。”
玟玉道:“你不用懷疑,也不用擔心,也許這些也都是表面,日子該過還是要過,該干什么干什么,別想太多。”
申申非常憂愁且擔心地神色:“我想的不多,我害怕啊。我只換了臉,其他還是從前的沈申申。貴人來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我來,我怕是不能申冤就要玩完了。”
玟玉噗嗤一笑:“別再想了,不可能,沈什么良若是來了,你早就活不成了。周俊生故意說半截留懸念,就是讓你云山霧罩,轉移你的注意力。”
“這樣我就不會管他的事了?”
“對。”
“卑鄙!不讓我管,這事我管定了,等地種完了,我就去找余娣。”
“你還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伺候明白得了。我不是告訴你,別看表面,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記住我的話,他們都不無辜。”
申申見他一本正緊,卻覺得好笑,“天尊會算命啊,幫我算算,我啥時候能發財?”
“送你五個字。”
“哪五個字?”
“早晚有一天。”
“你莫要敷衍我!快說,我能賺到大錢不,要怎么樣才能賺到大錢?”
“我若是知道,早就不住那破房子還種地了。小螞蟻啊,咱還是好好干活吧,收了糧食就能賣錢了。”
申申頷首:“沈大哥言之有理。”
*
申申在村外晾曬糧食的地方,召集大家過來。
她自己沒有號召力,雖然沒少幫干活,也解決幾家糾紛,不過都被認為多管閑事。
還有就是,她管周俊生,讓周俊生離開了村子,到皇州去了,那身份肯定不一般。
村里想與周家近親的人家沒辦法再攀高枝,自然失望至極,對申申有很大意見,認為男人成親沒成親都沒必要循規蹈矩。
申申這一管,把他們女兒的姻緣阻擋了,也阻擋了他們的財路。
申申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因此她找到了村里的老人,不是以她的名義,大家來的是又快又齊,但看到申申都想走人。
“不好意思,是我讓爺爺奶奶把大家‘騙’來,大家也許對我有什么誤解,不然小螞蟻這么可愛,你們怎么可能不喜歡我呢。這個,現在還沒必要解釋。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大家慢慢了解小螞蟻就好了。我把大家召集在這里,是說一件讓你們半年之內收入就能翻番的大好事。”
村民們交頭接耳,議論聲有疑惑也有嘲諷,只有為數不多的選擇沉默或是愿意相信申申。
申申接著說:“不知道,你們去我家,看到我家的幾只雞沒有?我的意思就是,咱們可以養。
每家養一百只,雞生蛋,抱窩,抱出雞崽,長大再下蛋,就這樣循環。
我知道如何喂飲可以長得快不生病,多下蛋,你們聽我的,到了深秋,能賣不少錢,老母雞再養兩年熬湯就是最好的補品。”
村民們問:“靠譜嗎?孩子,養一百只和養幾只不一樣,若是生了病,怎么辦?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這要是都死光了,我們的老本就沒了,種地換點錢不容易,咱們這糴糧困難啊。”
申申道:“正因為如此,才不能在種地上死較勁,咱們得想辦法賺點外快。生活寬綽點,娶媳婦要彩禮,嫁閨女要陪嫁,對吧。好面子的,是不是想臉上有光。要想臉上有光,容光煥發必得喝雞湯,想喝的足夠怎么辦,自己養。”
村民們只有幾個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愿意試一試,大多數都不愿意冒險,他們寧愿吃上頓沒下頓。
最讓申申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地荒著不種,也不出去干活的,也不愿意養,整天掐倆錢在村里幽靈似的瞎逛。
申申早就想管了,身為里正,她有權利和義務管村上每一個人。
飯吃的匆匆忙忙,桌子也沒撿就出了門,直奔田三飽家里走去。
田三飽,一天三個飽,三個醉,一直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