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級越低的人，接觸的客人就越窮。

　　夏香最初被樓里的媽媽奇予厚望，給她的頭晚評級是三級，原本想著她能熬一熬，往上走，

　　可是因為她的客人回頭率太低，而且不少還找媽媽抱怨夏香毫無情趣，白瞎了那么多銀子，夏香

　　的等級一降再降。

　　如今夏香已然是六級，再往下掉，她就要變成怡紅院的底層，什么人都得接，誰叫都要去陪

　　不僅如此，若有去府上陪酒的差事，也是從七級的姑娘們開始挑。

　　夏香知道，很多人自從出了怡紅院去陪酒，就再也沒回來過。

　　如今想要清清白白過一生，怕是癡人說夢了，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怡紅院里，夏香終于醒

　　悟過來，卻那些尊嚴面子，只想讓自己過的好一點。

　　林嘆嘆打量了夏香一陣，她生的不錯，皮膚底子也很好，就是打扮的有些差強人意。

　　只是掃了幾眼，林嘆嘆就從她身上找出來不少毛病。

　　不過有人主動找她試面膜，這是好事啊。

　　林嘆嘆登時掛上笑容，雖然這臨時掛上去的笑容有些假，可是一點兒都不影響林嘆嘆的發揮

　　“姑娘，我看你皮膚有些小痘痘，怕是上脂粉的時候不僅癢，還很難弄平吧?”

　　夏香點點頭，這個沒什么稀奇，樓里很多姑娘都是如此。

　　她雖然不喜同人交流，但是常在樓里走動的時候，也會聽到抱怨，因為太常見了。

　　“姑娘，我這面膜功效很多，首先能治療這個痘痘。”

　　夏香地抬頭，眼睛里閃爍著急切的光芒，上前一步問道：“能讓我變美嗎?”

　　林嘆嘆嚇了一跳，心道這姑娘真直接。

　　變美是每個女孩子都隱藏在心里的愿望，只是沒有人像夏香這般直接掛在嘴上，尤其還是這

　　個講究禮法的古代。

　　不過，如此急切，莫非遇到了什么事?

　　宋大娘看林嘆嘆不解，替夏香解釋道：“林姑娘不要覺得奇怪，這位是夏香姑娘，也是我這

　　里的常客了，就是在樓里的際遇不太好，這個月末評級，要是再沒好轉，可能就要去接堂客了。

　　“接堂客?“林嘆嘆瞪大了眼睛，這個詞可是新鮮。

　　宋大娘看了夏香一眼，看她雖然有些難為情，但是也沒攔著她，想著終究是可憐的姑娘，這

　　也沒什么不能說的，畢竟要是真的掉了下去，比現在不知道要難堪多少倍，現在這才哪兒到哪兒

　　索性，宋大娘說道：“堂客就是怡紅院里最普通的客人，花不起那么多錢，好幾個人湊一張

　　桌子上，相應地也湊出一份錢來，叫一個姑娘來陪，這陪酒的姑娘，可倒了大霉了，這些堂客，

　　多是些粗俗不知憐香惜玉的，幾個大老爺們可著一個姑娘造造，這可想而知.....”

　　宋大娘說著長嘆一口氣，頗為同情地看了夏香一眼。

　　林嘆嘆承認，她被惡心到了。

　　作為一夫一妻制的堅決擁護者，她看到這時代的小就夠犯惡心了，結果沒想到這里還冒出

　　個堂客來，簡直是不把女子當人!

　　“這怡紅院的老板還真不是個東西，竟然想出這種掙錢的方法，真真是不把姑娘當人看!“

　　夏香趕緊擺擺手，又看了看四周無人注意，才小聲道：“姑娘切莫亂說話，為夏香這等女子

　　不值當的!樓里的媽媽也是為了激勵姐妹們，這種等級的姑娘并不多，一般每個月只有一個，懲

　　罰的意味更重些。“

　　夏香的口氣充滿了無奈，一雙剪眸忽閃著，道出了主人的心酸。

　　“你的意思是說，這最后一級的姑娘，也不是一定要有?“

　　林嘆嘆現在知道自己無力改變規則，但是量力而行，稍作幫忙還是可以的。

　　夏香點點頭道：“原則上是這樣的，不過樓里一直都是七級的姑娘，媽媽說我這次要是沒長

　　進，下一個七級就是我。“

　　林嘆嘆忍不住拉住夏香的胳膊，絲毫沒有注意到這是她們第一次相遇，“放心吧，交給我，

　　我保準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會讓你成為下一個七級的姑娘!”

　　夏香的眼睛明明滅滅，終于像是點燃了一盞燈。

　　“姑娘，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會幫我?”

　　“嗨，不就是打扮打扮嗎?那有什么難?“林嘆嘆不以為意。

　　這于她只是舉手之勞，但是于夏香，可能就是天上地下了。

　　綠荷忍不住道：“夏香姑娘，你放心吧，我們姑娘有一雙巧手，你相信她，一定沒問題的!”

　　夏香不自覺地掉下淚，她從賣進怡紅院開始，就沒感受過什么溫情，媽媽一方面溫言軟語地

　　訓練她，一方面又手執馬鞭訓誠她，夏香知道，不管是怎么樣對待她，都是因為沒有真心而已。

　　她從懷里掏了掏，拿出一個手帕，帕子里包若她的積蓄。

　　因為月底的考核越來越近，夏香已經沒有辦法泰然處之，今天特意拿上積蓄，就為了給自己

　　做一件像樣點兒的衣裳。

　　樓里給姑娘們做的衣裳，只有晚上接客的時候才按照級別分配，平日里，姑娘們都得穿自己

　　的衣服。

　　有錢的，自然會給自己多做幾套好看的，輪換著花樣穿。

　　像夏香這樣的，不接客的時候，就略顯寒酸了。

　　她已經在宋大娘這店里轉了半天，想要做套好衣服，可是這銀錢差了太多，在那些便宜的布

　　料里挑來挑去，夏香只覺得越來越絕望。

　　現在看到林嘆嘆，不管結果如何，夏香感念她這份心，雙手把自己的積蓄盡數奉上。

　　夏香已經下定決心了，反正她這銀子也買不到一件像樣的衣服，索性就都給了林嘆嘆，若是

　　能幫到她，日后自然重謝。

　　若是沒辦法擺脫這個厄運，就當她命不好，怨不得旁人。

　　想好了這些，夏香也無所畏懼起來。

　　林嘆嘆驚異于夏香的改變，那眸底的堅韌，讓她有些動容。

　　她不知道夏香經歷了怎么樣的心路歷程，卻覺得這樣的夏香讓她忍不住心疼。

　　她主動牽著夏香的手，說道：“姑娘，隨我進內堂，我這就幫你敷面膜。”

　　宋大娘也同情夏香，不過多是口頭上的唏噓，現在看林嘆嘆出手，看現在店里沒什么人，就

　　跟了進去。

　　“夏香姑娘，你需要先把臉上的脂粉去了，綠荷去幫忙打盆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