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山看到立在黑尊使者身旁的雅芙踮起腳來在她爹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什么,然后黑尊使者點了一下頭,接著雅芙就拔出了腰畔的長劍,一個掠起,朝他們三人攻了過來。
看來,雅芙是向教主商量要由她來動手的。
他們對峙的位置相隔得并不遠,攻到眼前也只是眨眼的事。
和風一山站在一起的兩個黑衣人自然也將兵刃抽出,準備出招。
可就在這一刻,風一山正瞅著雅芙的一雙眸子忽然閃過一道光芒,這是一道白色的如流星般的光芒,像是上天在逼他醒過來似地那樣不同尋常。
下一瞬,風一山著魔似地奪過身側黑衣人的長劍,閃電般地迎上了雅芙手中的兵刃,一招!只有一招,自幼習武的雅芙手中長劍立刻斷為了兩截。
接著,斗場里死一般地寂靜。
眾人目瞪口呆,就像嚇傻了似的。
你要知道,旺羅門雅芙絕不是尋常少女,她的武功得到教主的親傳,小小年紀已經可與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抗衡。
風一山只是老賬房先生的兒子,小賬房先生。
他是不會武功的。
他怎能在一招之內砍斷雅芙百煉精鋼之利劍呢?
最為驚訝的還屬旺羅門教主黑尊使者。
因為別人看到得只是風一山手臂極速地揮了一下,可是黑尊使者看到得絕不止這一些。
他認為那是獨孤九劍,他絕不會看錯。
當年華山之巔那一戰,早已成為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在那之后,每個日出和日落,他都在鉆研破解這套劍法的奧秘。
可是仍然一無所獲。
因此,黑尊使者怎會認不出呢。
黑尊使者輕笑一聲,他果然沒有看錯。
世間怎會有那樣相像的人?
他一定是就是華山失掉的那個兒子。
而這邊風一山自己也吃了好大一驚。
原來自己的手真的有握劍的力量。
可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剛剛砍斷雅芙寶劍的那一招劍法,若現在立刻讓他再使一遍,他也是不會了的。
年僅十六歲的風一山,雖然吃驚,但是他的臉上并沒有表現出來。
他知道,此時此刻火把下的所有旺羅門教眾都在盯著自己,自己要是有一丁點兒害怕的樣子露了出來,就完了。
誰知,這里黑尊使者一聲令下:“讓路!”
“你走吧!把她也帶上。”
風一山臉上仍然沒有多余的表情,他邁開步子開始往外走,旺羅門弟子紛紛退后讓了一條路出來。
接著,雅芙和兩名黑衣人也跟了上來。
雅芙美麗的眼睛里含著淚水,她禁不住朝教主望過去。
“快走!”黑尊使者長袖一甩,背過身去,不再看她。
“爹,女兒會回來看您的。女兒……”雅芙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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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雅芙的指引下,四人出了旺羅門。
一場血雨腥風總算過去了。
這里是山腳下的一處涼亭,四人正在用早餐,全都默然無語。
那兩個來救風一山的黑衣人是離素島的人,是上官葉的同門。
昨日上官葉已經被離素島派來的人用人質給換了回去。
現在就住在長街上的一處隱秘宅子里。
上官葉提出硬要救出風一山的想法,與離素島上來的人達成了一致。
“上官大哥的恩情我記下了,待我轉告他。”小山哥對黑衣人說。
“嗯。我會轉告的。”林鵬道。
另一名黑衣人汪鷹緩緩道:“風兄弟,你不跟我們回離素島嗎?那可是上官大哥的心愿啊。”
“不了。”風一山道:“我還是喜歡漂泊。”
“也好。”汪鷹笑了笑。
上官葉離開的時候給風一山留了些銀票,他欣然接受了。
畢竟餓肚子不是小事。
林中的羊腸小道蜿蜒著伸向遠方。
風一山與雅芙一前一后地走在其中。
現在黃昏已近,漫天夕陽映著這寂靜的山谷,不知是錯覺還是怎么地,眼前的山谷竟變成了玫瑰色。
大片大片的玫瑰山谷看得這情竇初開的少女忍不住心中一顫。
是呀,此情此景讓眼前的少女更動情了。
“你慢點走。”雅芙柔聲道。
“嫌快你可以不用跟來的。”風一山表情冷漠。
雅芙咬著嘴唇,喃喃地說:“你是不是討厭我?”
“那倒不是。”風一山回答道。
“你等一下。”雅芙道。
風一山停下來,轉過身子看著她,搶先說道:“有件事你必須要弄清楚,我是有女人的!”
風一山的話雷擊般地穿過她的大腦,她不信,她完全不能相信這句話。
風一山才十六歲呢,憑這一點她就不信。
“你騙人。”雅芙跺著腳說。
“嘿!你不信是吧?好,總之我是個大惡魔,你不怕名譽盡毀,你愛怎地就怎地吧。”風一山轉過身子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他要盡快走出這個山谷,他要到鎮子上去樂一樂,真受不了女人的嘮叨呀。
不知是不是風一山的話說的重了,雅芙沒有跟上來。
嘿,這可好了,他可以享受清凈了。
風一山一邊哼著他在葫蘆鎮里常常哼的歌,一邊溜達到了長街。
這個時候,一彎新月已經鉆出了天際。
一到長街,風一山先是尋了家成衣鋪子,挑選了套天藍色的棉布長袍換上,這使本就英俊的他一下子變成了美男子。
有哪個少女不喜歡美男子的?雖然他還年少,不夠成熟。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魅力。
風一山邁著不急不慢的步子走在熱鬧非凡的長街上,走著走著,他停下了腳步。他的目光似乎被什么東西給吸引住了。
他駐足的地方是此處名氣最大的怡紅院。兩個花枝招展的姑娘正站在大門口那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下,搖著帕子向潛在客戶們拋媚眼。
風一山剛一駐足,那青衣姑娘就迎了上來,她伸出一雙雪白的小手挽住了他的胳膊,用那魅惑的眸子望著他,似有千言萬語要與他講,又似有千杯美酒要與他共飲一番。
風一山初出江湖,哪兒見過這種陣勢。
在青衣姑娘的推動下,他的腦袋變得嗡嗡作響,雙腳像是不聽使喚似得不由自主地邁進了怡紅院……
此時此刻,怡紅院對面那棵濃蔭如蓋的大樹上,一雙比星星還要明亮的大眼睛正在瞅著他。那雙眼晴里充滿了嫉妒、忿忿和忍耐。
他總是對她那樣壞!
可惱怒的雅芙還在心里一遍一遍地給他找理由,為他尋借口。
對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傻呀,風一山一定是誤解了,他一定是把被圍時,自己向他拔劍看作是真的要傷他了。
天啊,或者他干脆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是教主派來的奸細。
怪不得,他那副死樣子。
可他若真的這樣去想,又怎能解釋得清楚呢。
圓月當空,群星環繞。
今夜對風一山這個少年來說也許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夜。
首先,在朦朦朧朧的一片混亂當中風一山變成了真正的男人。
關于這一點,他很滿意。
因為他一直希望自己擺脫父親眼中的稚氣少年,至于是誰讓他做到這一點的無關緊要。
第二點使他難已忘記的是,正當風一山呼呼大睡的時候,突然間他被一條魯莽大漢整個的拎起來高高舉在空中,這使他相當尷尬。
你要知道,風一山認為自己現在已經是個成熟男人了,不再是小孩子了。當一個少年剛剛成為男子漢的時候,竟然面臨著這樣的尷尬境地,你讓他如何是好?
他若默默忍受下來呢,那這個夜晚一定會成為他一生的噩夢。
他若是選擇奮力一搏,贏不贏完全沒有把握。
風一山被人高舉在空中的這一刻是很短暫的,是沒有工夫讓他細想的,于是他本能地用力地將身子一扭,在空中從上至下猛地飛起一腳,踹向那魯莽漢子的脖頸。
接著就是‘啪’的一聲從那漢子的咽喉處迸發出來,他的脖子竟然斷了,頭顱搖搖晃晃地連在折斷的勁子上,仰躺著倒了下去。
風一山頓時目瞪口呆,他甚至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是事實,而不是夢境。
風一山是不會武功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因為他從未練過。
可是從昨日以來,兩次面臨險境之時,風一山體內都會驀地爆發出一種力量,一種驚人地不可思議地力量,就仿佛他體內隱藏著一個強大的小宇宙。而這小宇宙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更不用說是隨意啟動了。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女人的尖叫:“啊!殺人啦!”風一山才從驚訝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他發現喊叫的女人就是怡紅院里陪在自己身邊的青衣姑娘。
那魯莽大漢原本是她的老相好。
只因那老相好長時間不光顧此處了,正當她忙著為自己找銀子賺的時候,英俊瀟灑的風一山恰恰走到了這里,接著青衣姑娘眼睛里立刻綻放出了燦爛的光芒,然后下一幕就發生了。
尖叫過后,走廊上快速地回蕩起打手們的怒罵聲和腳踏地板地‘吱嘎’聲,風一山抓起地板上自己的袍子,胡亂地往身上一披,又抄起靴子一磴,來了一個推窗望月式……
接下來,可想而知了。
他的人是從窗戶出來了,可這里是二樓,他自然摔得不輕。
不過沒關系,現在不是關注傷口的時候,他忍著疼痛一個鯉魚打挺,火速爬起來,撒腿就跑。
后面怡紅院的打手十幾條漢子高舉著火把一邊怒罵一邊追趕。
在這滿天繁星,月光如水的夜晚,本是詩人們喝酒吟詩的風雅時刻,可是風一山卻上演了這一幕。
這一幕比任何流傳千古的精彩詩句都要令人心跳百倍。
因為眼看著,風一山就要被打手們追上了,而他早已氣喘吁吁,越來越邁不動腿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風一山頭頂上濃如墨汁的夜空里刮過一陣風,他一邊奔跑著,一邊抬起好奇地腦袋向上一瞅,那……那不是一朵白云嗎?
準確地說,那急掠而來的是個身著白色輕紗衣的曼妙少女。
她的身子輕盈無比,宛若一絮不可觸摸的白色云朵。
此情此景,風一山再也無力邁出的腿促使他的大腦強烈地渴望著被云朵帶走,隨便帶到哪里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