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
次日清晨,衛河在上朝的路上聽到旁邊幾位結伴的大臣在討論南蠻王子的事。
“你們聽說沒,南蠻要將他們的王子送來做人質,你們說說這是他們妥協了,還是另有異心?”
“我覺得是妥協,畢竟我國現在國力強盛,正處于盛世之際……”
“不不不,我倒覺得南蠻那邊另有異心……”
“我也覺得是妥協……”
幾位大臣因這事開始激烈的爭吵。
衛河聽了幾句就目不斜視地大步向前走去,把幾位老臣落在身后。
幾位老臣見衛河沒有與他們打招呼,不禁頻頻皺眉。
“這個小將軍怎可如此目中無人!為武將粗俗的素質,為將來國家的軍事堪憂啊!”
“是啊,還是衛元帥識大體,有才干,這小將軍還不成氣候。”
“武將就是粗俗,不與他們一般計較……”
衛河在前面走,隱約聽到幾位老臣的話不禁輕蹙眉頭。
衛元帥并不計較這些大臣們的言論,經常警示衛河,少與成派文臣爭論,以免惹火上身。
國家確實開始重文輕武,前兩任君主雖沒著重強調重哪方,輕哪方,但明里暗里卻也在削弱衛家勢力,更多人更愿意入朝為官,去戰場殺敵陷陣的人也日漸減少。現如今國家軍事方面已大不如前,國力漸漸衰弱,而南蠻善用蠱毒,如若南蠻現在攻來,勝敗也在五五開分,如若是派奸細先擾亂國家勢力再一舉攻下,國家必定四分五裂,民不聊生。
簡單地說是派王子前來做人質,還不知道南蠻那邊再計劃著其他什么陰謀。
朝堂上,大臣們按照文左武右的順序排列好。
方才在殿外討論的那幾位大臣大部分是德高望重之輩,位列文臣隊伍的前排,而衛元帥已被批準可以不上早朝,以衛河小將軍補上父親的位置。說是被批準不必上朝,其實也是削弱衛家在朝堂上的地位,間而削弱衛家勢力。
“朕相信愛卿們已經聽說了,南蠻人要將他們的王子送來做質子,不知愛卿們如何看待?”蕭王沉聲道。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拿著笏板上前一步,“臣以為這是南蠻一族在向我國表妥協,南蠻地瘠民貧,國力衰微,我國在各大方面都更勝一籌,何況南蠻還將他族王子送來我國,微臣認為他們是想借此機會讓我國做他們一族的保護牌,免受其他國家的侵占,換得他們一族長存。”
“臣也如丞相的意思,認為南蠻在向我國表妥協。”
“臣也是如此認為……”幾位大臣都先后出列,表明和丞相想同的看法。
“嗯,還有其他愛卿說說其他的看法嗎?”
皇上說完這句話,下面就開始窸窸窣窣的討論。
因為剛剛那幾位大臣都是兩朝元老,官職也都居高,剩下職位低能力小的都選擇沉默不發表自己的看法。
“臣不這么認為。”
“臣認為南蠻一族可能有異心。”
衛河和一位官職比較小的文臣同時出列。
“哦?既然如此,那兩位愛卿都說說自己的看法。”
衛河退回一步,示意那位文臣先發表自己的看法。
那人遲疑了一下,大膽上前一步:“啟稟陛下,臣斗膽,認為南蠻一族應有異心。這次派他族王子前來做質子,可能是個圈套,臣認為需得小心謹慎為好。”
丞相聽完這話也上前一步,身體想那人方向傾斜了一點,略帶諷刺地說:“溫大學士是高看南蠻一族,還是低估我國國力?對我國如此不自信?”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聽到次話溫大學士手上拿著的笏板都不禁在微微顫抖。
丞相看到溫大學士瑟瑟發抖的樣子不禁對他嗤之以鼻。
“好了,衛愛卿你來說說你的看法。”皇上不喜朝堂上的爭吵,于是把目光投向衛河。
衛河手持笏板上前一步,“臣的意見與溫大學士提出的相差無幾。臣也認為南蠻一族可能借此機會侵入我國……造成傷害。所以須得謹慎,不可輕視。”
衛河故意在造成傷害那停頓一下,就是希望皇上能多注意一下武將的權利。
衛河的意思雖然沒有明確指出如今國力不如從前,但在場眾人心里也已有數。
“所以,衛小將軍你應更注重軍事方面,培育出精英戰士,率領各將士守國家安康,保百姓太平。”與丞相一派的一位老臣也站出來。
文臣那邊很多人都在小聲附和。
武將這邊幾人雖肚里沒幾點墨水,卻還是聽得出文臣那邊在暗暗諷刺衛小將軍,幾人都是行事耿直,該說就說的性子。
“放屁!別以為我們是粗人聽不懂你們文縐縐的話,我們衛小將軍年滿十六就已打過數十場戰役,無一敗局,你們就會在這大殿里說些文縐縐的屁話,有本事都跟我去戰場上比試一番殺敵數量多少啊?”驃騎將軍指著那些文臣大罵起來。
旁邊站著的幾位武將也轉身面對那些文臣罵起來。
朝堂上一片罵聲。
“好了!”皇上皺著眉,手拍向皇椅的扶手,“不論如何,南蠻的王子現已在路上,午時便會到達皇城,霎時要為他接風洗塵。御林軍派幾人看管好那南蠻王子,具體事宜等那王子來時再加討論。”
出列的幾人聽到此話都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跳過剛剛的話題繼續參議其他政事。
朝會結束后皇上將衛河留了下來。
“衛河啊。”
“臣在。”
“不必拘謹,朕也是看著你長大的。”
“是。”
“那南蠻王子今日便會到臨皇城,朕準備將他安置在承德殿,但朕同你一般并不放心那位質子,所以衛河,你也搬進宮里來住吧,邊境那里還有其他將軍守著,也不缺你一個小將軍,妤妃的兄長熊詳也是一員虎將,改日朕封他個將軍,讓他去幫忙訓練那些將士,衛河你就安心在宮里住下吧。裕兒和絮兒也都一直都鬧著我把你接進宮來,正好你也可以和他們一起學習,你怎么看?”
衛河聽到此話就明白了,剛剛在大殿里那些武將們的言辭對皇上構成了一定的威脅,所以現在命自己看管敵國質子,間而又削弱衛家和武將的勢力。
妤妃的兄長熊詳就是一個廢柴,整日仗著自家妹妹被皇上寵愛欺凌將士們,為虎作倀,這要是一走,軍營里恐怕將迎來一場災難,軍營里士氣本就不如從前,這樣下去……
衛河不敢繼續向下想。
“臣,遵旨。”衛河無奈作揖。
南蠻派人前來用心如何還不明白,但如今皇上只重地位不談軍事、重文臣輕武將。貪官污吏日益增多,國庫日漸空虛,想來這次如果南蠻真的入侵,靖國有很大可能是保不住的。
下朝后,蕭皇命幾位公公隨衛小將軍一同回將軍府搬運部分行李。
“河兒,這是?”衛夫人看著下人們把衛河的行李向外面馬車上搬去。
“母親,皇上命我從今天起入皇宮看管南蠻王子,可能要住上一段時間。”衛河拉著衛夫人的手到一旁說。
“那軍營那邊怎么辦?”
“皇上說派丞相家二公子熊詳去看管軍營……”
“這是在管制我們家族嗎?派熊詳去軍營,這樣下去軍營還有何人能用?這只會讓將士們人心大亂!國家軍事越來越薄弱,敵國如果來犯我們該如何抵御?在國家大事上皇上怎可如此糊涂!”衛夫人平常處事溫和,卻被皇上這一再禁錮衛家,并派一位紈绔子弟去軍營的行為惹得惱怒。
拿手按了按穴位,“河兒,皇上這是在懷疑我們家族有異心了,想通過丞相家的勢力割除我們,你這次去皇城一定要萬分小心,不要讓有心之人栽贓陷害,特別是妤妃和她的兒子蕭謄。娘是真的不想讓你當這什么破將軍了……”
衛建元帥從房里走出來接了話,“雖然我們將軍府被皇上如此猜疑,但是衛河你要記住,你是將軍府的一員,我們不是為了保護他們蕭家人而去戰場殺敵,我們是為了這萬千百姓,為了這黎民蒼生。我們衛家不謀職,不念權,只求盛世太平,百姓安康。”衛元帥攬住衛夫人的腰,“我知道你們心中肯定有不平,為何是我們家族被迫去戰場,被迫在朝廷里被欺壓,明明功名赫赫,戰果累累,明明護一方安定,該受百姓敬仰,卻被禁錮于皇城之中。”
“為何呢?因為我們所住的府邸名為將軍府!何為將軍?率眾將士保家衛國,駐守邊疆,佑國家太平,能讓百姓們都安家立業,護子孫后輩不受外敵侵擾,不必顛沛流離無家可歸。這是我們這些將士該做的事,如今朝堂中迂腐之輩比比皆是,百姓皆知皇上喜文臣輕武將,每年卻仍有大半青年愿意入伍去陣前殺敵,因為他們自己明白,想要家人平安首先必須護國家安定,必須有人去塞外抵御敵國入侵。在皇城內獲得個好官職又如何,如若滿朝酸儒之輩,這國家怕是早就四面楚歌,支離破碎了。”
“河兒,我們是百姓心中的頂梁柱,無論皇家人如何待我們,我們必須挺直腰板兒把天頂好了,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倒下。”
衛夫人抬起手摸了摸衛河的臉,眼里帶著絲絲悲涼道:“你要是不是生在將軍府就好,就不用那么小去塞外抗敵出征,不用那么小就開始在官場周旋,你那么乖,要是我們是平常人家該多好啊……”
衛夫人邊說眼淚邊涌出來,越擦越多。
她的河兒八歲就跟著父親去了塞外學習帶兵殺敵,十歲被皇上封為了將軍,父親身為元帥卻被禁錮在皇城,沒有旨意無法出城,她的河兒只能獨身奉旨去塞外抗敵,那時候河兒才那么小,還會軟軟糯糯叫娘親的年紀,還是個應該在私塾里讀書的年齡,還是個和其他孩子一同玩鬧嬉戲的年齡,卻被迫去塞外抗敵。
這么多年了,河兒能入朝商討政事,她還以為皇上已經放下對衛家的猜疑,沒想到只是想用另一種方式禁錮衛家,把這么一個為開國做出巨大貢獻的家族徹底封殺。
“平常人家也有平常人家的苦處,既為將軍,就要做好將軍的樣子,無論去哪都不要丟掉這份傲氣,在宮中萬事得小心,丞相本就忌憚我們衛家,這次派熊詳前去兵營是想奪得兵權,河兒,你需多注意丞相這一派的人,我懷疑……”衛元帥用衣袖幫夫人擦擦眼淚。
“孩兒懷疑可能勾結外國,起兵造反。”衛河接了衛元帥的后半句。
“嗯,所以萬事小心,有問題讓暗探及時回復。”
“是。”
“元帥與夫人可交代完了?物品已經裝箱放到馬車里了,可以啟程去皇宮了。”跟隨衛河回來的一個公公走到三人身邊語氣帶點囂張地說。
“嗯,你們先走,我隨后就到。”衛河撇了一眼那位公公。
那公公聽他這樣說就向他們先行告別,帶著一眾人員離去。將軍府再次回歸平靜。
將軍府人員加上衛家三人也就二十來人,在這大宅子中說熱鬧卻也不吵鬧,說安靜也有歡聲笑語。
這是衛河住了十六年的宅子,在外行兵打仗最長也不過離家一年半載年,如今這一別,還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不過還好,宮里有她,一想到她,鋼鐵般硬的心似乎都可以變得柔軟起來。
她似臘月的第一場雪,白而凈,柔且易碎,是我的太陽與前方。
“你又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嗎?”蕭夢扯著衛河的衣角低著頭悶悶地說,“我聽太子哥哥說你又要去‘打仗’,‘打仗’那么危險,你可不可以不去,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衛河愣了愣,轉身摸了摸她的頭,“抱歉。”
“我害怕……”蕭夢突然大哭起來,邊打哭嗝邊說,“不要走,不要走……嗝,我害怕,小夢一個人害怕啊嗚啊啊……”
幾個月前衛河也是去“出征”,回來后就一身傷,蕭夢抱著他哭了好幾天,這次又要去……
蕭夢撲到衛河懷里大聲哭起來。
六歲的孩子,一哭起來就無法收拾。
衛河也不過才八歲,手足無措地抱著蕭夢。
“五公主殿下!”遠處一個奶娘看見衛河抱著蕭夢趕緊跑過去把蕭夢從衛河懷中扯出來,扭曲著笑容對衛河說,“不對起啊衛小將軍,也不知道公主殿下從哪聽到這些消息,打擾您出征了,衛小將軍慢走。”
這奶娘語氣就是催著衛河趕緊走。蕭夢是皇上和一位煙塵女子所生,母親早早過世,皇上把她隨便安排在一個宮殿任她自生自長,在宮中無依無靠,很多奴仆,侍衛都會暗中欺負她,之前衛河還看到過這位奶娘給她吃過餿了的飯,要不是發現的早……后來也常入宮用將軍之子的身份震懾這些奴仆,不然蕭夢可能早就被這些大膽的奴仆欺辱致死。可現在衛家勢力越來越小,他還被派去戰地,無法再保護那個小團子了……
衛河轉身將要踏出宮門的時候,蕭夢掙開奶娘的手,大聲對著那個即將遠去的人喊到,“衛哥哥,明年春天開第一枝花的時候,你沒有回來的話,我就不要你了,受傷的話,我也不要你了嗚嗚……”
衛河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去。因為他知道,無論前面有什么艱難險阻,后面還有個小團子在等他回家。
踏秋風去,攜春枝歸。
可是,他食言了啊……
皇宮承德殿內
奴仆們把衛河行李陸續放入西暖閣,“衛小將軍,還有什么別的吩咐嗎?如若沒有,還請衛小將軍不要隨意在宮里走動,畢竟宮內不是將軍府,南蠻王子來時,還請小將軍看出了,不要讓他使出任何對皇室不利地花招,每日陛下安排你與其他皇子公主一同習書……”那位公公又講了一些事宜后見衛河沒什么別的吩咐便轉身離去了。留下一些奴仆清理剩下的事宜。
殿外忽然傳來有人奔跑的腳步聲,帶著鈴鐺的清脆。
嘩,一個人從后面抱住了衛河,捂著他的眼睛刻意壓低聲音問道:“猜猜我是誰!”
衛河笑著用手包住那人的手輕輕扯開,語氣帶著寵溺道:“蕭夢大小姐,別頑皮~”
“唔,既然你誠心誠意地求饒了,那本小姐大發慈悲地就放過你了!”蕭夢嘿嘿一笑,把手從衛河手中抽出,搖了搖手腕上紅繩穿著的小鈴鐺,發出清脆地聲音。
蕭夢不喜歡有人喊他五公主,因為她不屬于皇宮,她只屬于她自己,或衛哥哥……
皇宮偌大,可沒有一個地方是她所在之處,所有皆是過客,她不屬于這里,更不想束縛自己,但卻也逃離不了這個關著一群帶著丑惡面具的人的牢籠。
“以后我們就可以天天見面了!”蕭夢抱住衛河的手臂開心地說,繼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小聲地說了句,“那皇上還會派你去打仗嗎?不過也是,如果不派你去還能派誰。”
“不會。”衛河清空了殿內的侍衛奴仆,把蕭夢按到座椅上。
“啊……哈?”蕭夢剛坐到椅子上聽到這兩個字差點蹦起來,聲音不自覺的放大,“那狗皇帝是認真的嗎?除了你和另外幾位將軍一同在領兵打仗上還能一戰,剩下的還有帶兵打仗,一統兵心?這狗皇帝是嫌靖朝亡得太慢了?”
“還有驃騎將軍他們,近幾年也十分安定,無外人來犯,暫時也出不了什么亂子,別擔心。”衛河給她沏了一杯茶。
“哦。”
衛河知道,雖然看蕭夢表面是個乖乖美少女,但背地里恐怕翻了百八十個白眼兒。
自從八歲那年失約后,他可愛的夢小團子就變得越發難以捉摸。
“夢兒,衛哥哥回來了!”衛河抱住好久不見的蕭夢。
“哼,放開!明明說好春天回,這都夏日了,衛河是個大騙子!我不要你了!”蕭夢在衛河懷里用力掙扎道。
可她越掙扎,衛河就抱的越緊。
忽然一拳不知錘到了哪個地方,“嘶……”
蕭夢不掙扎了,慌張道,“怎么了?是不是又受傷了?衛河大騙子嗚嗚……”
“沒有沒有,騙你的呢,別哭了,給你看,真的沒受傷。”衛河松開抱著蕭夢地手,解開手臂上的護腕,給她看手臂。
衛河的右手臂上全是刀疤劍傷痊愈后留下地疤,十分猙獰,但卻是榮譽的象征。
衛河哄好蕭夢后牽著蕭夢慢慢向宮內走去。
其實春天的時候衛河已經從戰場上回來了,只不過是渾身是血抬回來的,敵國一位將軍與衛河殊死搏斗的時候,另外一個將領突然從背后偷襲,尖槍從胸口穿出。
還好另外幾位將軍前來救援及時,馬上將衛河送去急救,那尖槍也未傷到要害,衛河也就撿了一條命回來。
僅僅修養了一個季度就跑進了皇宮見到了他的小團子。
嗯,夢小團子一眼便能治愈心傷。
“衛小將軍,五公主殿下。南蠻王子已入宮,陛下讓你們去大殿迎接他。”一位侍衛在殿門對內稟報。
“好,我們馬上就去。”衛河回答道。
正殿
太子攜幾位皇子已經在正殿等候了,年紀小的幾位見到衛河帶著蕭夢前來,就像見到偶像一樣,年紀和衛河差不多的都前來打招呼,幾位姍姍來遲的公主也半遮著臉偷偷看向衛河。
蕭夢鼓著包子臉悄悄把衛河腰間的肉狠狠捏了幾下。
衛河只能在心里偷偷笑著,繼續與其他皇子打招呼。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的時候就有公公前來稟報,那南蠻王子已到殿前。眾多皇子都向殿外走去,想看看那南蠻王子是何人物,公主們也都在猜測會是怎樣的一位兒郎,長相如何……
殿外,蕭夢瞇著眼睛看著那帶著一位小廝朝殿內走來的那人。怎么越看越像許付和他的小仆?
待那人走到跟前,蕭夢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這位“南蠻王子”,那小仆也瞪大了眼睛看向她和身邊站著的衛河。
許付也悄悄對蕭夢眨了眨眼睛。
“南蠻王子前來,有失遠迎。”
“眾多皇子公主來迎接,已是徐某的榮幸。”
太子首先和他客套了兩句。
皇子們也陸續和他打了個招呼,公主們都在小聲說他好帥,還將他與衛河進行對比。
蕭夢對于他欺騙他們感到微微氣憤,但是想想,自己也欺騙了他,嗯……那就勉強扯平吧!
許付來到蕭夢面前的時候蕭夢心里還在打著小九九要找個機會惡搞一下許付。
“你好,我叫徐負,定不負相思意的負,這位公主,你呢?”
“啊……啊?哦,我叫蕭夢,莊生曉夢的夢。”
“旁邊的就是衛小將軍,衛河了吧!”徐負捏著玉扇眼睛微微瞇著看向衛河。
“嗯,衛河,河清海晏的河。”衛河隱隱中覺得有問題,但是又無實際發現,無法細究。
大概打完一圈招呼后,衛河和蕭夢帶著徐負來到了承德殿。
徐負這一次前來也沒帶多少行李物件,大多都還在大使館沒有拿進宮來。
“你住在東暖閣,我在西暖閣,有事可以隨時過來找我。”衛河帶他來到東暖閣,指了指自己所住的位置。雖在一宮之內,卻相隔有些距離。
東暖閣和西暖閣內陳設相差無幾,普通宮殿的樣子,也無特別之處。
“那我以后會經常過來玩兒的啊!可不準趕我走!”蕭夢進房子里轉了一圈伸出一根手指對他們說。
“可以啊,隨時歡迎公主大駕。”徐負坐到桌前示意二人坐下,著手把玩著桌上的玉盞。
“叫我蕭夢就好!對了,你們每日去夫子那上課嗎?李夫子講課可有意思了!”
“陛下也有意讓我和王子殿下一起去上課。”
徐負身邊那位小仆沏好茶端了上來。
“哎哎哎,叫我徐負就行,不用那么客氣。”徐負趕忙為他倒了一杯茶水。
三人玩玩鬧鬧,說說笑笑,談天談地下午的時間一瞬而過。
到晚上宴會時,徐負的行李都已經送入宮了,三人回到自己的寢宮換上禮服去往了保和殿。
因為蕭夢離兩人住的地方稍遠,所以三人也沒有結伴一同去宴會,也避免了其他人的懷疑。
所有人都陸續就坐后,早在白天就加急排練的舞娘們也帶著酒水邊跳著舞邊向四周賓客的杯中倒滿散發著清香的美酒。
眾賓客觥籌交錯,表面對南蠻王子表示得十分熱情,但背地里還不知道他們每個人心中在想些什么。
蕭皇先拿起酒杯對徐負說:“你既然來到了我國,那么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國百姓了,大可不必拘謹,把靖國當做自己的國家就好,有什么想問的你可以與衛河詢問。”他指了指同徐負坐在一起的衛河,“明日起你可以與皇子公主們一同去上書房學習本國知識,你可以把皇宮當成你的家。”
“承蒙陛下厚愛。”
蕭皇這話雖說的表面看來顯得他和藹可親,不計較徐負是個外來人,還把他與皇子公主們安排在一起學習,但這些話也暗示了徐負,他無論去哪衛河都會在他身邊,他能活動的范圍也只有皇宮,雖然沒有把他關在地牢,但在這皇宮內,和地牢又有何區別。
徐負也不惱,都是千年的狐貍,還擱這兒玩兒什么聊齋。表面一如既往的平靜,還與身邊坐著的其他皇子禮貌的交談了幾句,整個人風輕云淡,沒有一點要搞事的樣子。
蕭夢被安排和一群花癡公主們坐在了一起,他們一會兒說這位大臣好看一會兒又說這位公子好看,但更多的都在談論徐負和衛河這二人,這二人單拉出來樣貌就十分能打,更何況坐在一起,散發出的魅力光芒簡直閃瞎了眼睛。
那二人也知道,在外人面前也不敢表示得十分熟絡,雖也只比其他人多見一面,二人交談也十分少,這時一位舞女前來先為衛河倒滿酒,再給旁邊的徐負倒滿酒。
衛河雖說是行軍打仗之人,卻因為母親不喜酒味,寵妻的父親也把喝了十幾年的酒戒了,還勒令衛河不許沾酒。
徐負舉起酒杯示意衛河干一杯,衛河搖了搖頭說自己不能喝酒,眼神一直飄向一個地方,徐負眼珠子轉了轉,瞟到了蕭夢身上,低聲對衛河說:“你確定不喝嗎?看到去小夢那桌倒酒的舞女了嗎?那是我們南蠻的人。你也可別輕舉妄動,這皇宮里在下午我們就已經種下了一群能迷失人心智的蠱蟲了,你知道哪些是我們這邊的嗎?”
衛河聽到這話死死盯著徐負,眼神要是能化成刀子,徐負怕是死了好幾回了。
徐負搖晃著手里的酒杯一手撐著桌子側身向著衛河說:“她已經喝下去了呢?不過,只要你喝了這杯酒,我就放過她,怎樣?一命換一命,這個交易我覺得在衛將軍眼里很劃算吧?”
徐負像個狐貍一樣盯著衛河,衛河看了眼一臉厭倦表情被其他幾位公主拉著聊天的蕭夢皺了皺眉,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解藥。”
徐負看著衛河那一臉認真的表情趴在桌子上低聲大笑,哈哈哈哈他從未見過這么好玩的人,“你怎么連這都信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當我們南蠻是神仙國嗎?隨便就能安插人進來散播蠱蟲,蠱蟲可是很難養的,還一撒一大堆,你當是大白菜啊?”
衛河仔細想了想,剛剛那句話里明明有很多漏洞,卻因為蕭夢他都沒注意到,他生氣地看向旁邊這個快憋笑憋瘋的“南蠻王子”嚴肅地說:“不許開這種玩笑。”
“好好好,抱歉抱歉,不開小夢兒的玩笑了~”徐負見蕭夢看向這邊還向她飛了個吻。“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借這個機會來謀害靖國,我雖說是被南蠻派過來做質子的,但我其實根本無實權,就是個用來求和的棄子而已。”徐負說這話眼睛里還閃爍著寫不明的情緒。
面前的歌舞表演還在繼續,這一桌卻異常安靜。
“來,是男人就喝。”徐負的那個小仆替衛河盛滿了酒,衛河見徐負一股不把他喝醉不罷休的氣勢迫不得已多喝了幾杯。
因為第一次喝這么多酒,雖說也沒有喝醉,但衛河整個人還是感到頭暈目眩。
宴會隨著月亮的逐漸升起,賓客們的陸續告辭結束了,月光灑在每個人的身上,蕭夢抬頭看向那皎潔的月光,喝了一點酒下意識的對著光瞇了瞇眼。
至少現在也算是個太平盛世吧,還不壞。
從這晚起,徐負就徹底加入皇子公主這一波搗蛋鬼行列了。
宴會后的第二天,所有人缺席上書房,就連從不怠慢課堂的衛河也遲了到,太傅見此特別生氣,竟連說他們半個時辰,要不是因為中途說累了喝了杯茶,又因為年齡大了忘了前面說了些啥,不然蕭夢覺得他能說上整整一天。
太傅每日都會讓他們溫習一遍前朝是如何衰敗的,皇子公主們理應共結一心,一致對外,可不能陷害手足,此為大忌。再給他們講四書五經,琴棋書畫等等。每日還會抽查幾人前去背書,不然就會被柳條抽手背。
雖說幾位皇子公主都很頑皮,但個頂個的聰明,偶爾人不會其余的人也會幫他,可謂十分團結,但這團結往往會用到其他事上去。例如,會幾人結伴一同去一顆棵大樹上掏鳥窩,會帶著妹妹們去后花園殘害某個受寵貴妃喜歡的花,會分小隊去御膳房偷點心吃,會在太傅繁忙的時候在課堂上打鬧,等太傅回來的時候再裝模做樣的讀讀:“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爰居爰處?爰喪其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讀完這個有好幾人都在書后偷笑,太傅拍桌,叫了一位公主問為何笑,那位公主回答說:“夢兒說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句不結合前文來說就像情詩,可它的意思卻是,‘我和你立下了誓言,是兄弟就一起手牽手相約在戰場上老去。’夢兒做了個姿勢,很好笑。”
這時搞怪的蕭夢站了起來,又做了一遍那個令人捧腹的姿勢,惹得大家大笑。
“好,既然你們剛剛讀到了擊鼓這篇,那么我們今日就來講講這一篇,這是一篇贊揚戰士間的互相勉勵、同生共死的好詩……”
現如今朝堂重文輕武,老師們早已不交任何關于兵法,政治布局,騎射之類的知識了,皇子公主們又從未了解過戰場上的事,也不想了解這些事,只想安逸于現在,守著這看似安全的皇宮。太傅看著下面一群聽戰亂聽得迷迷糊糊的皇子們不禁搖了搖頭,僅有四個人在認真地汲取知識,太子,衛河,蕭夢和徐負。
兩年就在打打鬧鬧中度過了,三人的感情也越來越好,途中好幾次蕭夢想帶徐負一同溜出宮,都被衛河提醒有暗衛在旁邊。蕭夢不得不打消帶徐負出去玩的念頭,也為此偷偷罵了蕭皇好幾次。
蕭夢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喜歡這個那個,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會直接指出來,她不如其他公主,有母親的疼愛,她也從未得到過父親的愛護,但她跟著衛河養成了不卑不亢的性格,現在還有個徐負陪她玩陪她鬧。
靖國里雖然表面一派祥和,但其實內里卻早已腐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