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府
溫凈植端立在窗前,靜謐的眸子里漸漸蕩漾起一抹喜悅的神色,眸光深處,還有一絲蘊紅的嬌羞。
她的手中是一張信箋,紙上可見斑斑墨漬,只寥寥數字:
只愿卿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她嘴角掛著愉悅的笑意,一抹緋色悄然攀上她的眼角眉梢,更添嬌媚點點,宛若畫中人。
他的心意,她從來都明白,她的心意,他也能夠明白。
一年后
裴府大喪
我獨自立在堂下,看著裴府便是縞素,心中亦不免涌起一股哀傷的情緒,裴老夫人終是年事已高,從半年前開始,便三不五時的纏綿病榻,原本還可用藥物調理緩解一二,可漸漸的,藥石便不大管用了,老夫人每每用藥,也不過是吃得幾口,便吐出許多來,總也不見效,我常是施了隱身訣,靜靜立在病榻前,立在裴子羨的身側,看著他緘默的側臉,想著如若不然便用靈力救一救她,誰知,他卻看著我,緩緩搖了搖頭,用眼神和口型對我說
:“清和,生死本由命,生與死,皆是自然,萬不可違背天道,逆天而為。”
我怔住,一時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生死由命么?可命運又是什么呢?在我看來,命運不過就是折磨人的東西,人人都逃脫不過,可,人人卻都想掙扎一二,都曾想要掙脫它的束縛,可,從未有人真正做到,亦沒有人能真正逃脫。
我緩緩垂下眼睫,片刻,裴老夫人的手便無聲無息的垂下來,她的靈魂隨即悄然而出,帶著一抹并不太耀目的白色光暈,越飄越遠……
隨即,屋中哭聲一片,一片嘈雜,我看著他,他的面色平靜,卻有一滴淚自他的眼角緩緩落下,我想,他大抵是傷心的很,只是,他看的太過透徹,可再透徹的人,墜落在這渾濁凡世,都不免要深陷其中。
一月后,裴嫡公子與溫府嫡小姐,解除婚約。
官方說法是,裴家老夫人新喪,身為嫡孫的裴子羨自然要守孝三年,沒的耽誤了溫小姐韶華芳齡,故經兩家長輩商議,故決定解除婚約,自此后,各自嫁娶,再無相干。
至于實是嘛,自然是兩家小兒女互相看不上眼,即便勉強成婚,也不過這世間又多了一對怨偶罷了,溫家心疼女兒,裴家舍不得兒子,如此已然兩下相投,自此后,兩家依舊是世交,情誼依舊。
我得知此事之后,腦中突然回想起我與他相認那一日,他曾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無比認真的道:“無論前世今生,他皆會永遠同我在一起。”
他說,他會光明正大的同我一起,再沒人能讓我活在陰霾下,活在世俗迷惘的偏見里,他要我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邊,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無比真實的人。
猶記得,他說這句話時,章寅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我猶自木愣愣的看著他,一個只十歲的少年,竟然能同我說出那樣窩心的話來。
裴家與溫家的第二日,滿城皆知,這其中自然也包括王家的大公子,溫家大小姐的表哥王賦之。
他當時,正在溫書,聞聽此事,心中猛然一驚,竟連手中的書掉了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