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立城拿筷子的手僵住一順轉而扒了兩口面前碗里的咸菜聲音有點含糊：“現在還不行，上頭說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而且我們還沒有聯系到你的父母。”

　　“不用聯系我的父母。”許晏語氣冷淡，說完這一句就不再開口。

　　辦公室的窗似乎沒有關很緊，絲絲涼氣從窗縫冒進來，桌上的白粥冒著騰騰熱氣，只時不時響起幾聲食物的咀嚼聲。

　　沒一會兒便又恢復到一片寂靜。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一陣聲音大到足以沖破人耳膜的歌聲響起，杜立城愣神發現自己電話沒靜音。

　　不是說了工作時間不要打他手機，最好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杜立城瞇著眼看了眼來電顯示。

　　淦…是不得不接電話的人……

　　他抓了抓額前油得有些打結的亂發，長吐一口值班的一夜的濁氣按下接聽鍵：“喂所長，哦哦，好的好的，我現在就過來。”

　　許晏微仰著脖子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杜立城擰開辦公室的門把手剛踏出一步又轉過身對著許晏道：“你還是先吃點東西。”

　　隨后轉身走出辦公室帶上門。

　　走到三樓所長辦公室面前。

　　“咚咚咚”

　　“進。”

　　杜立城推開門，肥肥胖胖的所長坐在辦公桌前笑得一臉和顏悅色的瞅著他，看上去心情很美，面前還擺著兩個剩了半杯水的茶杯。

　　茶水色濃，應該已經泡很久了。

　　“哦阿城來了，坐。”

　　“有什么你直說就行。”杜立城站著沒動，不想和他扯些有的沒的。

　　張所長雙手交叉靠在桌上：“昨天進來的那個學生是你在負責吧，你準備準備給他送到拘留所去吧。”

　　“為什么？”

　　“不是已經有報案人了嗎？”張所長意有所指。

　　人證物證俱全。

　　“就算是這樣。”杜立城聲音拔高，一個箭步沖到辦公桌前，“這么多人對他一個，對方有人受傷他也是正當防衛啊！”

　　張所長的表情并沒有因為杜立城的聲音而有所變化。

　　“這是上面的意思，阿城都這么多年了你不是早該明白了？”

　　杜立城看著他。

　　神情復雜。

　　“好了去準備準備等會兒把人送過去，程序已經交接好了。”

　　這聲音像是勸慰又像是詛咒，一句“是”卡在喉嚨口怎么都說不出來。

　　杜立城一聲不吭的走出所長辦公室。

　　回過神時手已經搭在自己辦公室的門把手上了。

　　他伸手搓了兩把臉而后開門進房間。

　　“你……”說完一個字杜立城就卡殼了，他實在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么對一個小孩子講下去。

　　許晏像是看出了點東西，直接挑明：“有話直說。”

　　“你打架致人受傷，所以你被拘留了，等會兒會送你去拘留所。”

　　說完這番話，杜立城本以為許晏會害怕、緊張、激動，甚至大吼大叫。

　　可他依舊平靜。

　　許晏的平靜讓杜立城更為愧疚。

　　自己曾在警徽前立誓要公正嚴明，絕不徇私枉法。

　　可他現在的所作所為確確實實違背了自己，違背了當初的誓言。

　　他卻沒有一點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