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季沐怡出去之后，靳熙言便癱軟的靠在軟塌的椅子上，看著沙發上的賀成樽，一臉壞笑的說道：
“不讓她多看看我么？四年沒見，看來她沒忘了我。”
“你是生怕她認不出來你？”
“她了解林姜了解的很，未必沒有認出來。”熙言笑著說出這一切，倒是面對之前的熟人，一點都不膽怯。
季沐怡畢業之后沒有找到她想要的那種生活，以為從墨潼出來就會比別人高一等，沒有機遇，照樣是跟普通人一樣。
盡管她去拍攝短視頻之類的東西，也沒有一個穩定的工作，幾年之后，她才開始改變了自己的想法，選擇面試盛星巨藝的編輯。
不過季沐怡在畢業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不是沒人知道的。
“你不怕？”
“怕什么，怕她揭穿我？還是怕她認識我？她既然都已經放下她的堅持，從一開始都想做演員的心里，到了現在成了你的助理，就說明她，早就變了。”
靳熙言知道季沐怡的夢想是當一名演員，以至于當初在學校的時候，很多不好的事情，她都是看在眼里、沒有說出去的。
但想必現在放棄了曾經的夢想，安安穩穩的有了一份穩定工作之后，當時的她應該是很矛盾的吧。
夢想與現實，總該是要分清楚的吧。
賀成樽走到辦公桌前，往著坐在椅子上的靳熙言，“你很了解她啊。”
“作為，曾經的朋友，算是了解。但作為她的同事，我倒不那么了解她。”
或許他們相處的那四年，林姜還沒有那么深入的了解吧，畢竟很多事情季沐怡做出來，她都很不理解，雖然當朋友，可還是......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拿出旁邊的筆，在合同的最后一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卿本攝心》這個項目，算是塵埃落定了吧。
“男主角是誰？”
她還沒有把合同給賀成樽，簽了不代表她就真的會去，還是看她想不想的。
“景崎。”
景崎，28歲，內地男演員，融匯集團的簽約藝人，也有分約在康德影業。曾經憑借一部劇走紅，這幾年一直處于頂峰狀態，妥妥的流量大咖。
看來這部劇的配置，真的不小啊。
賀成樽從她手下拿走了合同，強強聯手劇，不會不火的，更何況他們都相信熙言的能力，一個出身影視表演專業的人，不可能不會演戲。
融匯的公司就在市中心的位置，跟普通的大樓一樣，也沒有什么特別顯眼的地方。
融匯的總裁是個闊少，長著一副冷峻的臉，平時待人也是冷冰冰的樣子，就連身邊的人跟他相處，就是小心翼翼的感覺。
伸手打開身旁的杯蓋，熱氣縈繞而升，年紀輕輕喜歡喝茶，果然是做事深沉的人啊。
也難怪了，年紀不大便掌握了公司，投資了多部電視劇、也創辦了自己的品牌，雖然這么些年也一直在國外，但他的能力也真的是野心龐大的。
喝了兩口茶的功夫，一個二十左右的女生緩步進入了辦公室。
穿著簡約的白襯衫，盡管坐在辦公椅上，都能看得出那修長的雙腿。
“厲總。”
那人將手中的文件擺在桌上，換了個方向給到厲北澄。
“盛星居然這么容易就簽了？”
畢竟融匯給的條件不是很高，盛星巨藝也不會做虧本的買賣。當初在法國的時候，Serena缺席秀場的事情，雖然靳儷說過她會回來發展，但沒想到會這么快。
“女主角，定了。”
“定了誰啊？”
厲北澄起身，望著遠處落地窗的窗外之景，看著大廈之下那些車輛來來往往，嘴角莫名的上揚了起來。
心里盤算這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靳熙言，盛星的首席名模。”
很顯然，那個人對于這個名字很是奇怪，也實在是不明白為什么盛星巨藝的人會讓一個國際名模來參演這樣的大IP制作，若是劇粉不接受，后面被罵的就是他們自家的藝人，這樣的風險不應該不考慮。
但厲北澄不一樣，聽到靳熙言這個名字之后，竟然是有那么一絲驚喜的感覺。
語意深沉，“原來是她。”
看樣子，是見過？
“您認識過她？”助理應該算是稍微了解厲北澄的人吧，身邊的女人他向來是不入眼了，能夠記住這樣一個人，應該算是靳熙言有自己獨有的魅力吧。
“不認識，不過會認識的。”
這語氣，倒像是期待。
厲北澄的薄唇就像是一條直線，冰冷的視線盯著大廈樓下，遲遲沒有任何表情回應。
“聽說靳熙言這個人脾氣古怪，怕是不太好交涉。”
他的眼神陰仄仄的。
那人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說什么話。
再一次似笑非笑說道，“看來外人眼里的她，評價并不好啊。”
厲北澄的眼神落在了桌上那份合同上，嘴角浮動戲謔的笑容，戛然而止、沒有繼續再說下去了。
后面的事情如何發生，就看他們見面之后，會有什么樣的方式交流了。
——
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之后，季沐怡就一種心不在焉的感覺，到了編輯部辦公室的時候，小歪跟她講話，她都沒有怎么聽見。
一直處在林姜和靳熙言長得相似的情緒里，一直想、一直想......都不知道她看見的是真是假了。
“怎么了，從辦公室回來就心不在焉的，誰欺負你了？”
看著季沐怡一副愣愣的模樣，也沒覺得有什么，看她六神無主的，做事也毛毛躁躁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沒事......小歪，你知道靳熙言她是什么時候出道的嗎？”
“三四年前吧，你查呀，度娘上面完完全全的都有。”
季沐怡慌了神，都忘了賀成樽讓她做的事情了，直接在網頁上搜出了靳熙言的詞條。
靳熙言，25歲，國際名模、內地女演員。出道四年，包攬了國內外大大小小七百多場秀。剛出道便參加春夏巴黎高級定制秀的秀場，同年便登上了品牌的秋冬廣告，成為該品牌廣告啟用的第一位亞洲模特。成為了大眾心目中的國民偶像，并且被稱為“國民冷美人”。
出道四年——這個時間，未免有點巧合了。
林姜，四年前去世的。
靳熙言出來的莫名其妙，這么巧？
一顰一笑、行為舉止、風格狀態簡直都是一模一樣的，完全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雖然說她是表演出身的人，可她最擅長的，不就是服裝表演這一行么。
正當季沐怡在游覽器上一直滑動鼠標的時候，靳熙言出現在了編輯部辦公室里，站在季沐怡工位身后的時候，正看見她在搜索自己的資料。
倒是沒有什么意外，因為她也知道，季沐怡是一定會懷疑的。
“季小姐對我，這么有興趣啊。”
熙言笑的很甜，跟當初她第一次見她們時候的笑容，一模一樣。
編輯部的人看到靳熙言過來了，倒是議論紛紛，有的更是忍不住多看幾眼。她也沒有平時說的那樣高冷，倒是挺平易近人的，更不是旁人說的冷冰冰到極致，她的笑倒是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季沐怡看到靳熙言之后，瞬間關了網頁，倒是暴露了她自己的懷疑。
“是啊，靳小姐跟我的一個朋友，長得很像。”
“哦，是嗎？那你的朋友應該.....”
“她死了。”
在季沐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微微有所動，但是靳熙言不一樣，笑容依舊是笑容，就連神色都沒有變一絲一毫，顯然是對她的朋友，毫無在意的。
“年紀輕輕，英年早逝，太可惜了。”
“是啊，太可惜了，她才21歲呢，如果不出意外，她也會跟靳小姐一樣，是個名模吧。”
畢業之后，季沐怡和紀淮織是怎么對林姜的，她不是不知道，現在假惺惺的感嘆英年早逝，未免有些惺惺作態了。
靳熙言的笑是一種冷笑加哂笑，倒是覺得季沐怡的話有虛假。
“名模可不是這么好做的，有夢想不一定實現的。就像你一樣，表演專業出身，還不是在這里，做了幕后編輯么。”
“你倒是很了解我啊。”
這句話算是試探吧，靳熙言不了解季沐怡，但是林姜一定了解。
“作為公司老板，員工的資料我倒也是看過的......忘了季小姐是新來的，我不單單是公司的藝人，我也算是公司的股東。”
一個作為藝人的股東，自然說話做事囂張些的。
“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靳小姐。”
“你說。”
“想問問靳小姐是那個學校畢業的。”
度娘沒有寫，度娘上面顯示的東西，也只是近四年的消息，除了出生時間和星座相似之外，真的不知道哪里還有巧合的地方了，這有這四年的東西，未免不是隱瞞了些什么吧。
熙言走到季沐怡的身邊，低著身子看著她，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那你不妨，猜猜看！”
這句話很有深意，就像是承認與不承認之間的感覺，陌生卻又熟悉，可就是覺得哪里有些不一樣。
她正要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季沐怡突然又開口說道：
“我朋友叫林姜，墨潼電影學院的優秀畢業生，她是表演出身，可她曾經也是服裝表演專業的，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跟你一樣大。”
這句話，辦公室所有人都聽見了，還以為是季沐怡在跟靳熙言爭執什么，不過熙言倒是不怎么在意，沒有轉身，冷冷的語氣又開始出現了。
“跟我，有關系嗎？”
正巧，南潯來找她的時候，看見了這一幕。
提起林姜，他們有些人還是緊張一些的。
看著靳熙言走之后，小歪才拉著季沐怡坐下，剛剛她們兩個人講話的時候，小歪還真是一句都沒有聽懂，就看著她們兩個陰陽怪氣的樣子。
“你好端端的，說什么呢？什么林姜，什么服裝表演的。”
季沐怡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就算現在知道了又怎么樣呢？林姜都已經死了四年了，就算當初沒死，現在都已經跟自己沒什么關系了，這么在意干什么。
還真的以為，當初是朋友？
從編輯部出來之后，靳熙言便去攝影棚去找喬薇兒了。
聽賀成樽說公司給她接了一個封面雜志的拍攝，現在正在攝影棚定妝呢。
畢竟是自己工作室簽約的藝人，自己還是上心的多一些。
不光是藝人，也是老板。
南潯不一樣了，走在她旁邊，語氣低沉的說，“小姐最好少跟那個編輯來往。”
她側著頭看了南潯一眼，沒說話。
“她認得出來你。”
她的臉上沒有笑容，語氣冷冷的說道，“她早就認出來了，剛剛就在試探了。”
故意說出林姜，故意問她畢業院校，這不就是想看自己說不說么。
“那你還故意去。”
“認出來又怎么樣？不認出來又如何？我還是我，她還是她，有關系么？她影響不到我，也影響不到你們，更影響不到靳儷。所以，你在擔心什么呢？”
公司的員工不是自己招的，既然招季沐怡進來，就應該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天，無法規避的事情根本就躲不了，既然躲不了為什么就不能去好好面對？
反正林姜，已經死了四年了。
誰會一直跟一個死人，斤斤計較？
攝影棚還是之前的攝影棚，攝影師也沒有換，那些拍攝的人也還是那些人，看著靳熙言的出現，他們覺得是陌生又熟悉。
她在不遠處看著喬薇兒的拍攝，她的動作過于拘謹了些、有些青澀，不知道該如何擺動作，也是害怕這么多人在場的尷尬。
熙言走過去的時候，雖然小心翼翼的沒有打擾拍攝，但事情喬薇兒也還是看到了。
眼神突然放空，“咔！”
直到導演喊了“咔”之后，那些人才反應過來熙言的出現，但這就是喬薇兒的業務水平還不太嚴謹的問題了。
“熙言姐。”
“拍攝的時候呢，不要過于緊張，那些人只是在旁邊看會不會有突發狀況的，也不用擔心他們會嘲笑你什么的。”
看著喬薇兒，她就像是看到曾經的自己一樣，誰沒有第一次的經歷呢。
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她還不是付出了比常人要多百倍的努力。
更何況現在，他或許要付出的，是上千倍的辛苦吧。
看著有人從棚外跑過來送道具，正巧被攝影機給擋住了，熙言沒有看見那個人的樣子。
只是聽見那個人說，“導演，這是總監讓送來的東西。”
這個聲音——
她不禁側著頭想要去看看那個人長什么樣子，可誰知道剛看到那人，便已經是背著自己出攝影棚了。
這個聲音很熟悉，他忘不了。
她沒有管南潯的組織，還是想要找出去看看。
慌慌張張的樣子，倒是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了。
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空曠的樓道里還是聽的很清楚的，攝影棚的側門之外是另外一棟大樓，那邊就是賀成樽賀總監辦公的地方。
盛星巨藝是兩棟大樓合并的，藝人的辦公室、練習生的訓練廳、舞蹈室、攝影棚、演播廳等很多相關的地方都在這棟大樓里面，自然是兩個大樓相合并了。
那個人的額背影很像她認識的一個人，瘦瘦高高的樣子，完全就可以從背影認出來。
南潯怕出什么問題，便也跟了過去。
看著靳熙言從另一棟樓大廳的環繞式樓梯走到二樓，穿過二樓的平臺，一直在跟著一個男人。
知道靳熙言確定那個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輕聲的一句“淮織”說出了口。
但另一個清脆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對面的方向朝這個男人叫了一聲——“淮織！”
仔細看到之后，那個人是，季沐怡。
他們兩個？
“你去哪兒了，我剛從編輯部出來就沒看到你，還以為你干嘛去了。”
“總監要我去給棚里送東西，我就去了一趟。”
“等你都等餓了。”
季沐怡拉著紀淮織的手臂搖搖晃晃的，顯然一副撒嬌的樣子。
看來他們的關系，一定很好吧。看來自己不在的這幾年里，紀淮織過的很好，應該是把自己忘得干干凈凈了吧。
終于知道為什么畢業之后季沐怡會跟自己那樣斤斤計較了，對于紀淮織的好，她也是在意的吧。
也沒想到，在自己出事之前，給紀淮織打了那么多的電話，他一個都沒有在意。
“陪你去吃你最喜歡的日料。”
她記得季沐怡喜歡吃什么，可當初卻忘記了自己喜歡吃什么。
他們曾經在一起四年的時光，難道也只是假的么？
也是，紀淮織也從來都沒跟她表白過，在一起不過都是一廂情愿，誰又能夠猜得到當初紀淮織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但不管怎么樣，出事之后就跟季沐怡在一起，就跟自己曾經所謂的閨蜜在一起，這樣的行為也還真的是......
前面兩個人已經走遠了，熙言還站在原地不動。
南潯過來之后，便看到了她呆呆的站在這里。
“看到了，這就是你想要看的人？”
很顯然，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