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令狐鏘和桑弘子再見巴王時,顏夫子等巴國大臣和氏族首領都在心中期待著兩位王子能擊敗眼前這個打扮怪異的桑弘子,讓楚國曉得巴人勇武,罷兵熄戰,知難而退。
令狐鏘對巴王施禮道:“這便是在下的隨扈桑弘子,粗通陣法劍術,大王的兩位王子稟賦出眾,人中豪杰,今日對決,請兩位王子先選擇對決的項目,如果桑弘子有一項輸了,我楚國不但不要秘笈,這次特使遇刺之事也一筆勾銷。”
巴王道:“貴使博學睿智,這位桑弘子先生也一定是技藝高超之士,但我巴人自立國以來,從不懼戰,更遑論貴族王子,大敵當前,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
這時雨山出來開口道:“我愿領教桑先生的劍法。”眾人見雨山主動要比試劍法,頓時心生敬意,都不由得交口稱贊。
接著明月也出來說道:“那我就在陣法上向桑先生請教了。”
雙方約定對決規則后,內侍便抬出一個陣法演繹沙盤,雙方分賓主之位坐定,桑弘子道:“在下是客,以客為先,在下先布一陣,請公子來破。”
明月知道先布陣必然會有心理優勢,因此說道:“先生初來乍到,該客隨主便,按我巴國傳統,主人萬事為先,這先布陣的應該是我。”
桑弘子一笑道:“那就依公子所言,請公子先布陣,在下來破陣。”
明月很快便在沙盤上布下魚麗陣,此陣人車配合,攻守綿密,其中以戰車為主,步兵為輔,兵隨車轉。但明月所布下的魚麗陣卻又不同,改為步兵為主,戰車為輔,車隨兵轉,由此一改,此陣便形勢大變,由原來的攻守平衡,變成了攻強守弱,但如此改變也并非毫無根據,而是依據巴國地理環境,增強機動靈活性,讓此陣變得更符合戰爭需要,此陣也已被明月操演多次,經過了多次改進,實難破解。
桑弘子過來一看,便道:“魚麗陣乃鄭莊公創造,天下統兵之將無不知曉,只是沒想到這陣法在公子手里又能推陳出新,更加精妙了。”
這時潘隸道:“桑先生能否破解?如若不能,請現在就認輸,也好讓特使大人回去向楚王復命。”
桑弘子道:“既然能看清公子的手法,當然就能破解。”說罷就著手將自己的兵馬模型分成三大一小共四組,三大組成左中右陣型,相互呼應,小組人馬則作為機動,穿梭與三大組之間。只見桑弘子的人馬攻入魚麗陣中,左軍抵御戰車攻擊,右軍纏住步兵,中軍直沖對方中樞位置,那小隊人馬則撿漏廝殺,不給對方整頓隊形的機會。
片刻過去,只見大公子明月的魚麗陣已七零八落,而桑弘子這邊只是左右軍受損,其它模型卻完好無損,顯然,這陣已經被破了。
見明月的魚麗陣輕松被破,巴王及眾臣都大吃一驚,原來大家都猜想這桑弘子是個高人,沒想到是如此厲害的高手。
這時明月說道:“請先生布陣。”
內侍整理沙盤,桑弘子執模型在手,一番布置后,便道:“請公子破陣。”
明月起身一看,道:“先生原來精通的是太乙八卦陣。”
桑弘子道:“公子果然好眼力,只要公子能破得此陣,桑某這就認輸。”
明月心想,這八卦陣雖然精妙,但已流布天下多年,破解之法已是現成的,有何難破的。于是便按通常的破解之法,將自己的人馬模型組成前中后三隊,首尾呼應。只要從死門殺入,逆行推進,從生門殺出,此陣則破了。待明月的人馬入陣后,才發現桑弘子布下的這八卦陣變幻莫測,層層疊疊,瞬間便將自己的人馬分割沖散,逐一吞沒,而八卦陣卻始終完好無損。
攻守皆敗,明月頓時失魂落魄,只對桑弘子道:“先生大才,在下不及,實在有愧先人。”
桑弘子道:“公子客氣,在下能贏得二公子手中的劍才算贏,現在我們之間的輸贏還未可知。”
見明月攻守皆敗,巴王及眾臣都為接下來的對決捏了一把汗,畢竟演繹陣法只是智力對決,但劍法對決則不止于輸贏,更有可能事關生死。
只見桑弘子身形未動,那佩劍便已出鞘,雖然只是一把普通的青銅劍,但劍氣已彌漫四周,桑弘子道:“二公子劍術精妙,在下早有耳聞,請公子施展絕學,無需保留,也好讓在下沒有遺憾。”
雨山道:“先生乃劍術高手,在下必當全力以赴。”
桑弘子點點頭,道聲“好”字,那劍便如驚鴻一般直奔雨山前胸。雨山一看對方使出的果然是追風十二式,暗道:“果然如此。”身隨心動,一記白云出岫防守得恰到好處。
那桑弘子的追風十二式隨即按計劃施展開來,見那招式鬼魅狠辣,果然不愧是頂級劍客的不傳絕招,看得巴國君臣無不心驚膽戰。但這些招式雨山早已見過,并且他本是聰慧無比的人物,也有不俗的劍術底子,所以早已想出了破解招式。因此場面上桑弘子雖然明顯技高一籌,但雨山也能從容地化險為夷。
在王座上觀看比劍的巴王見此情形,便有些疑惑,心想這桑弘子的劍術明顯高出雨山一籌,如果全力進攻,五招之內絕對可以將雨山打敗,不知為何,桑弘子總是在速度和力度上有所保留,讓這場比劍似乎成了舞劍。再看楚使令狐鏘,此時并未有焦躁的身體,只是平靜地看著兩人在那里周旋。
這時雙方已在眾人面前走了十幾個回合,就在眾人以為雨山必敗無疑的時候,桑弘子劍式一變,使出了“風舞竹影”,露出了右肋空虛的破綻,巴王等人已瞧出這個破綻,心中一喜,期待雨山能一劍刺向桑弘子的天樞穴。但讓人驚詫地是,雨山并未出劍,甚至都沒有后退躲閃,而是直挺挺地迎面而上,此時桑弘子的寶劍距離雨山咽喉已不足五寸,想收劍已來不及了。
眼看雨山就要命喪劍下,眾人還沒來得及叫喊,只聽“倉啷”一聲響,一只寶劍飛來,正好擊中桑弘子的寶劍劍身,桑弘子受此一擊,順勢一撩,那寶劍擦著雨山的衣袂過去了。桑弘子收住步伐,只見明月手執寶劍,對他拱手道:“我兄弟已經輸了,先生切莫傷他性命。”
桑弘子臉色茫然,似乎見到了太陽西升的奇景,他將劍收起,對明月道:“公子劍法高超,在下僥幸而已。”然后便霍然轉身,走到令狐鏘跟前,道:“屬下已完成任務,請大人自便。”
此時令狐鏘的臉色變得極其冷峻,他走到明月跟前,施禮道:“公子情深義重,讓人感動,在下十分佩服。”說罷又對巴王道:“兩位王子智勇雙全,大仁大義,真乃巴國之福,巴王之福。我們既然有言在先,就請巴王速派人將《般墨秘笈》在十日內送往郢都,在下向巴王和在座的各位承諾,楚國只要得到秘笈,就永世不犯巴境。”
巴王道:“我巴國已接受挑戰,在陣法和劍術上我們都敗給了桑先生,理應交出秘笈,貴使無需多慮,只是本王要向桑先生致謝,本王看得清楚,若非你手下留情,今日我的兒子就不會安然無恙。”
桑弘子道:“巴王明察秋毫,在下也欽佩二公子的品格,如果真傷了二公子,在下恐怕會終身難安了。”
這時令狐鏘道:“還有一件事情要勞煩巴王。”
“請講。”
“楚使熊堅等人的遺體就有勞貴國安葬了,他們身死異鄉,家有妻兒懸望,楚王也以此為念,拜托貴國能將他們的喪事辦得風光些,在下拜托諸位了。”說著話時,令狐鏘的神態非常虔誠。
巴王道:“這是自然,我巴國將按貴族之禮安葬他們。”
令狐鏘道:“多謝巴王,我們這就告辭回楚國了。”說罷就和桑弘子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