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叫小廝找了間干凈的廂房,將我們都帶了過去,魏玨安排侍衛護送沈三公子回府。顧大公子人倒是很暢快,喝了杯茶緩過神來,立時換了副臉孔,揚言要去執金吾府上尋沈三公子算賬。
魏玨不疾不徐,走過來按住我正在寫方子的手,示意我停下。
“公子可想好了?”
顧大公子“哼”了一聲,微微施力,又牽動眼周的瘀傷,直疼的齜牙咧嘴,心下更是生氣,攥緊了拳頭,嘴上說著絕不能放過他。
魏玨鋪開折扇,娓娓道來,“我記得郎中令大人在朝堂上一貫行事耿介,作風沉穩,想當年我父親供職朝廷時因畫了一幅西街的繁榮夜景不知被他在朝堂上數落了多久,此后更是將我父親比喻成是下等人,倘若他知曉公子今日的作為,只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罷。”
顧大公子眼波一轉,他當然曉得魏玨講的很對,只是憑空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郎中令家的公子從來行到哪里都是抬頭挺胸,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
“不過公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三公子同我素來交好,他那個人平日里謙和的緊,絕不是如此蠻橫的樣子,只是酒品有些不濟,可想而知定當不是出于本心動手的。”
“本心?逛窯子的人哪里有心!”
這位顧大公子果真語出驚人,連我都忍不住“稱贊”道,“委實有理。”
顧大公子也不含糊,用幾近滋出火星子的眼神瞪著我,“你是哪根蔥?哪家的公子?”
魏玨原想攔住我,但見他語氣一改最初的恭敬,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大約也是有些生氣,便不再作聲。我笑著說,“小人不才,不是哪家的公子,但小人懂得一個道理,行走江湖,不將自己的老爹背在身上。”
“你!”他被我噎的有些難堪,氣得用手指著我的臉,憤憤的說,“這么毒的嘴,白長在一張好看的臉上。”
我差點被他氣笑了,同他拱手道,“多謝公子抬愛,小人的嘴毒不毒姑且不論,可小人略通醫術,下個毒什么的不在話下。”
他聽了果然更氣了,揚言道,“我,我定要鏟平這里。”
東家處理好外頭的殘局趕過來,恰好聽到這話,也有些氣不打一處來,“顧大公子可知,我悅目軒可是有丞相的照拂,便是郎中令大人本人來了,也須得給三分薄面罷。”
顧大公子果然被說的語塞,一時呆愣在原地,憋了半天,說了句,“我爹他才不會來這里。”
魏玨一鋪折扇,出來打了個圓場,“想必顧大公子也不是這個意思,估摸著是同三公子一樣,有些喝多了罷,大家都不要多想了,今日之事就當作一場誤會,隨風而逝可好?”
顧大公子想了想,順著“臺階”下來了,“也罷,但你須得替我傳個話,來日沈三須得與我陪個不是,否則的話,今日之仇,不共戴天。”
魏玨點點頭,“必將話傳到。”
靜啟在一旁忍了許久,實在忍不住說道,“公子也可以考慮替換幾個隨侍,想郎中令關乎整個金國的安全,大公子帶出門的隨侍武功竟然這么低,傳揚出去,也是要貽笑大方的。”
顧大公子點點頭,“所言甚是。”
啊,好一個愣頭青。